霸刀山庄迎来了更新换代的一天。
这两年接连操办了几场长辈的葬礼后,一大家子兄弟姐妹亲朋好友挤在一个房间里商讨继承事宜。自从当年柳臻突然消失,柳灿旻就成了那个被迫顶替的人,毕竟霸刀不能无缘无故的少一个继承人,柳臻很少在外露面,没有人记得他的姓名和脸,就算顶替了也不会有人察觉。母亲离世后,这些年不仅是弟弟们,就连嘴碎的下人们也从未把柳灿旻放在眼里,有的说他水性杨花专找些多金男人陪伴身侧,有的说他蠢,没有内涵,一眼看上去就没有豪门的气质。
现在的状况是柳勋和柳灿旻起了肢体冲突。
燕辉人作为大哥的最好的朋友和合作方也来了,原本还边喝茶围观这场闹剧,见状急忙从大少爷的位置上下来,紧紧扣着柳灿旻的手将他护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推了推柳勋的肩膀拽着柳勋命令道,“向他道歉。”
柳正鹤开始面露难色,他呵斥了不懂事的堂弟,“勋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蛮横不讲理。”
“你居然真的想让他做二庄主?别开玩笑了!”
柳勋把燕辉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推掉,绕到了自家大哥面前。
“你可以让我们把他当成二哥,是因为我们敬你是大哥,但你别忘了……他原本叫李灿旻没错吧,他的亲生父亲被处死了。”
柳灿旻怔住,他的伤疤好像在众目睽睽下再次被撕开。
他想说他的父亲被带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想说他是内斗的牺牲品,但这些解释在结果面前是那么苍白无力。
“趁我发火之前道歉,我说话从来不重复第三遍。”
“凭什么我们的家事要听你一个外人?”柳勋有些不服气,论长幼尊卑他更年长,论能力和背景他也在柳灿旻之上。
“大哥的刀法撑得起未来大庄主的身份,我和三哥有出去单干的本事,他有什么,一堆男人吗?”
“收声吧别说了……”
柳贤从身后拉了拉柳勋的袖子。
“刚刚谁说我是他男人?行,那我就是他的男人。凭我现在是刚封称号的少将军,噢还没完,我跟你们大哥出去做生意的时候你们连货都认不齐全,还有什么意见?”
“到此为止。”
最后还是柳正鹤意识到再说下去大事不妙打了圆场。嫡系里先是有喜欢越俎代庖的柳臻,剩下的堂弟们成年后就越来越嚣张。这样的场合自己都没说上一句话,就被搅得一团糟,自己的纵容导致了他们目中无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甚至觉得燕辉人这个所谓的外人突然发飙也是在替他出一口恶气。
“都别吵了,既然大局已定,都是自己人,就不要互相不服气了。”
在燕辉人的“撑腰”之后,柳灿旻还是对外公开了自己第二顺位继承人的身份。
但柳灿旻内心依旧渴望着弟子们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尊敬,而不是靠攀附关系得来,于是在坐上那把交椅后的几天,对前来挑战的弟子来者不拒,产后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已经有了一点以前的手感,他很享受自己身为一个omega却有alpha的力量被仰慕的感觉。
世人普遍认为Omega都是需要被人保护的花朵,一旦失去了为他们遮挡的树叶,他们就会枯死,他们的作用是受粉和发育成果实。
但是完成了所谓使命的花朵最后还是要烂在地上。
柳灿旻打累了休息的时候把长刀往地上一插,叉着腰重心放在一只脚上歪歪扭扭的站着,痞里痞气的。
这个姿势加上束腰把柳灿旻纤细又有力量感的腰身展现得淋漓尽致,完全不像怀孕过的样子,看得围观的alpha们纷纷开始面红耳赤的咽口水,但在燕辉人的一记眼刀下也只能把视线转移开默默鼓掌。
这样暧昧的关系持续到了今晚两人共进晚餐后。
侍女又送来了夜宵,层层叠叠摆在门口的垫子上。
柳灿旻在初次陪同丈夫去雁门关时就听闻燕辉人的事迹,出售官职,出售军校入读资格,出售合法的,不合法的,一切可以赚到钱的任何东西。
苍云幸甚有他,也不幸有他,燕理还在的时候就主张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经常抱怨因为燕辉人手握兵权却极不负责,苍云的作战能力也大不如以前。
柳灿旻不太懂军队的事但也明白,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其他经不住诱惑的人去做。
某天燕辉人在微醺时吐露过一些心声,他说曾经他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混混,想要一份可以出人头地的工作,花高价拍卖来了两张军校的门票,才有了今天的自己,该效力的时候他已经做到最好了,现在他只是想过好日子而已并没有什么错。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家人,就连寿命都比平常人短,现在他只剩下钱,钱可以买来快乐,腐烂堕落的快乐也是快乐。
柳灿旻竟然觉得燕辉人说的话很有道理,人本来就活不了多少年,能活在当下就好。
任何人之间的人生都是交叉一段时间后分开,久了也渐渐忘了当初的朋友同伴家人,很急切的想要见到的时候却不得不分别,再次相见早已失去了那种期待。
被家人被丈夫冷落时,他见识了那些真正恩爱的情侣,自己这一生活的就像个小丑,从来没有人坚定的选择过他。
“你为什么在我刚来雁门关的时候,天天欺负我针对我,还挑拨我和燕晚,现在又突然对我那么好。”
柳灿旻盯着燕辉人的侧脸发呆,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打量燕辉人,这还是头一次在清醒放松的状态下,两人平平静静的交谈。
燕辉人没有戴苍云发冠和花里胡哨金饰,他随意别了一个发簪,变得干净利落了点,他平时不爱笑,总是冷着一张脸,生气的时候更是让人不敢直视他的脸,也难怪这样优越的长相都被忽视。眼角尖,鼻头尖,下巴嘴角也是尖尖的,他的气质是尖锐的,带着攻击性,似乎就是想让人看着不舒服,但完全不刻薄,这得益于江南人温婉的皮相。
“因为我不喜欢燕理顺便就欺负你了。我对你好吗……哪有,哪有什么为什么啊,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工作。”
燕辉人说完,耳朵有点红。
柳灿旻意识到自己心跳加快,自己不知不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燕辉人不再恐惧,有时还会沉溺于被他强势地保护的感觉,明明被要求言听计从的人是他,现在似乎他提出什么要求,燕辉人都会做到。
他们曾经是仇人,现在是朋友,也是灵魂伴侣。
他突然意识到发情期要到了,和燕辉人过惯了奢侈的生活,竟然不清醒到了数不清日子的地步。
“你……是不是喜欢我?才对我那么好。”
燕辉人被问住了,他在酒桌上无数次被惩罚亲吻柳灿旻,只是蜻蜓点水的碰过后者的脸。他一向洁身自好,况且柳灿旻婚后没多久就经历了家人分离的痛苦,从未有过想要进一步的想法,于是他尴尬得弄倒了装着点心的架子,又踩到了碗滑倒,摔在了柳灿旻的大腿上。
“问出这种问题,你小子喝多了吧。”
柳灿旻眼睁睁看着平日里身手敏捷的燕辉人跪在他面前,上半身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只露出了一对红红的耳尖。
苍云alpha触碰到自己大腿的那一刻,柳灿旻内心惊叫不好,但身体本能已经开始让他由内而外的发热,本就快到的发情期似乎因为不经意的心动提前到来了,北地气温骤降,两人之间隔着几层衣物,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把你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