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笑了笑。
他心里很明白沈秋呈说这话自然不仅仅是为了顾氏考虑,更关乎皇室的利益。
皇室的分立制约术向来玩的好,当年顾家被灭,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冯家。冯家一朝崛起,如今风头正盛,作为皇室之主的沈秋呈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冯家一家独大。
这趟浑水,自然多几个人搅才好。
虽然这几年顾栖远离权利中心,好久没接触这种尔虞我诈的权利争斗,但毕竟他当了顾家少主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傻到别人说两句就像个愤青一样被别人当枪使。
“陛下太看得起我了。顾家如今幸存的人少之又少,可用的人在两年前早被冯家处理的一干二净。”顾栖道,“陛下应该比我还清楚,一个被迫倒下的世家重新扶植起来是一件多难的事情。如今各大世家对峙的局面已然重新形成,顾家再挤进去不是易事,稍有不慎就会沦为笑柄。而世家,向来把脸面看得比命重要。顾家曾在金字塔的顶端分过一杯羹,要是不能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屈居人下,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曾存在。”
顾栖这段话虽然是为了糊弄沈秋呈,但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
世家,向来把脸面看得比性命重要。
这句话顾栖自从懂事就知道,明白,但真正体会到这颗种子在世家心里埋得有多深,是在顾家覆亡那天。他父亲,顾家家主,宁可自己放把火跟顾家住宅一起葬身火海也不愿意逃出去。
这种封建糟粕顾栖从小看的太多太多,直到那天好像埋在他心里的那颗种子破芽而出,捅破他的身体,藤蔓无限延伸开来。
他其实有些厌恶,也有些累。
顾栖苦笑,如果他重建的顾氏只能沦落至二三流的小家族,他父亲一定会气得活过来给他一巴掌。
沈秋呈静静地听完,伸手帮顾栖倒了杯茶。
“顾少主客气了,您的那两位私奴这么能干,就算没有别的顾家人,还怕坐不上一流世家宝座?”
顾栖轻笑:“重建顾氏还早,我现在只关心如何灭了冯氏报灭门之仇。如果陛下也有意灭了冯氏,那自然再好不过。今日多谢陛下救命之恩,我欠陛下一个人情,他日陛下若有指派,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照办。”
这是在婉拒沈秋呈。
沈秋呈心想这顾栖不愧是老狐狸,说了跟没说一样,什么都没承诺给他,怪不得教出来的陆弦跟岑燃一个比一个精明。
沈秋呈也打着哈哈:“也是,这件事也不着急,顾少主慢慢想,等以后我们再仔细谈。我自然是有意灭了冯氏,但顾少主也知道,我不能亲自出面对冯氏做什么……”
顾栖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开口:“陛下想对冯氏做什么尽管做,有什么事让岑燃背锅就是。”
沈秋呈轻笑道:“那就多谢顾少主了。合作愉快。”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侍从过来传话:“陛下,岑少爷已经到拍卖场了,他让您快点过去。”
“好,我知道了。”沈秋呈站起来,对顾栖说:“顾少主一起去吧。”
顾栖没拒绝。
拍卖场的灯光有些昏暗,顾栖心想,果然过了两年他还是不喜欢这地方。
岑燃坐在最高处的宾客席上,这是个密闭的空间,建在整个拍卖场的最高处,四周都是单向玻璃,展台的情况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