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容钰仍在睡梦中,先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吵醒。
他睁开眼睛发了一会儿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觉了。
“墨书。”他哑着嗓子唤。
“哥儿,你醒了。”
墨书拉开床纱,晴朗的阳光裹着雨后清新的气息渗透进来,屋子里俨然大亮。
“什么时辰了?”
“巳时过半了。”墨书递了一碗温盐水过去,手上还拿着一个漱口的小痰盂。
容钰先漱了口,然后再抿口茶润润嗓子,房中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
“什么声音?”
墨书愁眉苦脸,嘴唇抖了半天,侧开半个身子,“您自个儿看吧。”
屋子里,烛台倒在桌上,地上散着花瓶的碎瓷片,两本书掉在旁边,被微风吹着翻页。
小金鸟在空中盘旋,飞快扑棱着翅膀,下面一只白猫正追着它上蹿下跳,两只前爪倒腾着,不断将屋里的摆设弄得一片狼藉。
墨书道:“我想把它们赶出去,可是那鸟儿怎么都赶不走,明明窗子开着,它非在屋里转圈,小鸟不走,小白就在底下追着也不走。屋里的东西我收拾一遍又一遍,没一会儿就给打翻,真没办法了。”
窗台上还撒着半碗谷粒,看样子是用来勾引小金鸟的,可惜没半点用。
容钰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小金鸟身上,小金鸟在空中与他对视,两只滴溜溜的黑豆眼闪了闪,径直朝容钰飞来,又照例绕了一圈,落在他肩膀上。
然后一点点挪动小细爪,挨挨挤挤地贴在容钰颈窝处,歪着脑袋用头顶细小的绒毛去蹭容钰的皮肤。
容钰僵了僵,不等他动作,眼前瞬间闪过一道白光,白猫如利箭般冲了过来,踩着容钰膝盖就往上扑。
小金鸟立刻闪身躲开,灵活地躲避白猫的爪子,一点也不显得急躁,甚至还抽空“唧唧”了两声,像是挑衅。白猫气得龇起尖牙。
容钰:……坏鸟,和卫京檀一样欠揍。
两只动物绕着容钰转圈,绕得容钰眼睛直发晕,烦得不行。一手提起白猫的后脖颈,一手抓住小金鸟——小鸟没躲,故意落在他手心。
他阴沉地看着这两只,语气不善,“再闹把你们都扔了。”
也不知道它们有没有听懂威胁,总之是乖乖地消停下来了。一只去窗台上啄谷粒,一只去角落里吃猫饭。
墨书在一旁满脸佩服,两只手在背后悄悄鼓掌。
用过早饭,下人通报,白夫人来了。
白氏一反常态,穿了一身亮黄色绣八角团花织锦裙,走起路来头上的金枝步摇一晃一晃,在阳光的照耀下浑身都浮动着亮眼的珠光。
而让白氏卸下柔弱无骨小白花人设,变得如此张扬的倚仗,自然是她“聪明睿智”的好儿子容玥。
三个月前的那场大案,容玥本来卷入其中,死罪难逃。但他不知对元景帝说了什么,非但没得到惩罚,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司天监少监。姐姐容清雪也赦免了死罪,皇帝给了一纸她和三皇子的和离书,放她归家。
司天监少监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倒也不至于让白氏如此行径,偏偏容玥近些日子在元景帝面前越发得眼,元景帝时时刻刻都要他在身边,半点也离不了。
这皇帝面前的红人,别管是几品,就算是平头百姓,上头的人都得哄着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