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好不容易得到林总的同意，获准半个下午的假提前离开公司去医院，路上的时候乔凝便开始有些发愁了。
她发现林嘉懿是认真的。
他好像真的想让她离婚，真的想要认真同她谈恋爱，真的……对她是认真的。
乔凝承认自己没良心，但她也知道，做人不能太没有良心。
不如趁早脱身。
就在她思考到底是一劳永逸直接辞职，还是暂避风波请个长假之时，车子停到了心理医院楼下。
心里揣着事，进医院的时候也在分神。
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左拐右拐上了楼，来到了心理医生的办公室。
刚敲响门，里面便传来一声：“请进。”
说话的是男声，但办公室号并没有错，所以她没有想太多，便将微微掩着的门推开。
办公室和上次来时一样，布置得舒适又温馨，窗帘拉了一半，窗外有暖洋洋的夕阳照射进来。屋子靠墙的右侧是精致小巧的沙发茶几，暖色的木质地板上还摆着几个苍翠欲滴的盆栽，一眼便能让人感觉心情很好。
只是侯医生并不在里面，她看见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男医生。男人低着头，眼睫微微垂着，正在用笔写些什么。听到动静，一边抬头看过来，一边语气如常地道：“侯医生待会儿过来，你可以——”
男人的声音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空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乔凝同样僵住了身体，脑内如翻江倒海。
眼前的男医生不是别人，正是过去那个和她有过几夜“露水姻缘”，却又在分开后被她无情闲置，连消息都设置了免打扰的“W”先生。
他不是s市的人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直都想着，俩人身处不同城市，又彼此不知道更多信息，冷处理也不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更不会耽误她另寻快乐。
而此刻，受了冷落的人就坐在她面前。
并且同她，一个是医生的身份，一个是患者的身份。
乔凝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这么尴尬的场面。
她的内心无数种情绪同时交加，最终只能故作镇定地朝他点了点头，轻嗯一声：“好的，我知道了，既然她在忙，那我就下次再来吧。”
只要她看上去不尴尬，就没人知道她尴尬。
离开也要维持体面，尽量不让他看出她内心的慌乱，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缓步转身，迈着自然的步子走向门边。
手指拧上门把上，刚要将门拉开，就被一道力道摁住。
“你在报复我吗？”男人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他纤长宽大的五指就握在她的手背上，看上去分明没有用多大力道，却叫她动弹不得。
她呆了一瞬，面对他的问话，有些茫茫然地抬头：“什么报复？”
他就这样低着头，皱着眉，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她。
片刻后，开口道：“因为我之前和你冷战，所以你这段时间是因为报复我，才和我冷战的，是吗。”
乔凝：“……？”
你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幼稚的吗！
可能是她的表情将心里话表现得太明显。
前一刻，男人的表情还算正常，下一刻，眼睫便低低地垂了下去：“原来不是啊。”
“所以。”微微凉的声音响起，“其实是用完就扔了。”
第九十八章
这么说话的时候，他不光声音凉凉的，目光也凉凉的，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可乔凝却满脑子只剩一句话——妈呀，他好可怕。
明明之前见面不是这样的！
但他说的话……确实让她十分心虚。可不就是用完就扔了吗？
谁知道世界这么大，偏偏还能和他再撞见啊！
感受到无名压迫感的乔凝只能十分识时务地将脑袋摇成拨浪鼓：“不！绝对没有那回事。”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后，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一点点，可语气仍旧紧绷着：“所以为什么不回我。”
“是，我就是在报复你。”
他主动提供了这么好的理由，不用白不用。
“什么时候冷战，什么时候绝交，什么时候和好，全都由你的心情。”她后退半步，隔出俩人的距离，抬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连做爱的时候都在说你只是为了治疗心理才碰的我，并且不断强调，我们还在冷战中，所以你还要让我怎么想，还想让我用什么样的反应去面对你？我就一定要每次都站在原地等你，等你主动丢下我吗，这一次我就不能自己先离开吗？”
谎话掺了三分真，累积上陈年旧怨，乔凝在说这话的时候惊然发现自己的眼眶竟隐隐有泪水在转圈。
适时闭上眼，打转的泪珠便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