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当晚,青醉剑庄上下披红挂彩,聂归梁在大堂置办酒席,来客跪坐席间,每人面前一张紫檀木几案,摆有精致的酒水菜肴。
聂家三位长辈照例给晚辈们红包,聂远锋最厚,董宛眉最薄,今年又多了傅醉怀的一份,半根手指的厚度,沉甸甸握在手里,比另外三人加起来还要多。
詹玉景捏着捏着心里不踏实,疑心外公不会一次性把积蓄全拿出来了吧,欲言又止看着人。傅醉怀却道,这是将过去二十年的压岁钱一并补上,连连挥手将人赶回座位。
众人聊天吃饭,虽有楚家几个外人在场,但年味浓厚,倒没有过于拘谨。
董宛眉吃了会儿菜,主动提起说起年后娘家有个侄女会过来探望,与聂承言年岁相当,希望到时候对方能帮忙照应人,当个解闷的玩伴。
这话一出席间静了会儿,其中撮合的意思谁听不出来。彼时聂承言正在帮詹玉景剥碟中的虾,闻言抬头与他对视一眼,正要说话,被傅醉怀截去话头。
傅醉怀手里搁着啃了一半的橘子,捻两转胡子里头花白的小辫,笑呵呵道,“夫人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另一件事,既然我们家孙孙已经和楚家的人没干系了,老聂,你看这俩娃娃之前的婚约还作数么?”
楚家四人坐在对面,闻言不约而同以余光扫来。
楚叶语握着筷子,一端抵在桌案轻轻磕了下,看向詹玉景。聂承言正将一盘剥好的虾递到对方桌上,他想起楚惊雾提及有关二人的事,垂眸敛起目光,倒满一杯酒饮下。
董宛眉有心引荐自家侄女,怎能让詹玉景半路跳出来碍事,小声抱怨道,“他跟楚家几位公子的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们家承言可是清清白白的家世,一个别人不要的男妻,配得上我们堂堂少庄——”
“行了!闭嘴!”聂远锋一声暴喝,董宛眉立即没声了,他瞪了对方一眼,转头对傅醉怀道,“老傅,休要听那些妇人之言,婚约是亡妻与阿景母亲订下,这么多年我们视他犹如亲子,怎会有配不配这种荒唐说法?婚约自是作数,什么时候都作数!这样,不如我现在就派人去挑选一个黄道吉日……”
聂远锋说起风就是雨,吃着团年饭这就要开始挑选黄道吉日了。不过这话至少让傅醉怀安了心,哈哈大笑两声正要顺口应下,对面有人道,“饭还没吃完,聂庄主是不是过于心急了?”
楚叶语站起身,对众人作揖一礼,拍拍手掌,楚家的侍卫将两只方形木箱抬进来,打开后琳琅满目,赫然是十来样品质上乘的玩件。
“我们兄弟几人在剑庄叨扰日久,劳烦二位庄主周到款待。近日恰好山下琳琅阁进了批新货,我差人专程挑选过,这些物什都是货物里头的顶尖。晚辈献上一点过年的心意,往两位庄主笑纳。”
琳琅阁的东西每一件都不便宜,更何况是其中珍品,这两箱子玩件个个精巧,粗略算下来少说价逾千金。
聂远锋哼哧哼哧不搭理人,心道谁稀罕楚家那点臭银子。然聂归梁却很是喜欢收集珍稀摆件,此物可说是送到心坎上,好歹给了对方面子,客气应对几句,叫人自府库中找来几样宝贝回赠,倒也让此事有个好收场。
用完饭后,聂归梁邀请众人去后山的坠星湖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