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詹玉景做了个梦,梦里他被两道符篆锁住心口,胸前尖锐的剧痛,四下漆黑不能视物,一声一声脆响在石窟内传开,像石头相互敲击,缓慢而有节奏。
旁边有些微光亮,映出头顶一张铺展开的蛛网,待双目适应了黑暗,他仔细看去,是数十道铁索将中间一人拴在半空,周围排布上百道飞旋的符篆。
那人长发长须,像是被困于此处很多年,低垂脑袋自须发中看向詹玉景,双目蓦然一亮,忽然手脚并用剧烈挣扎,拖拽着缠住四肢的锁链发出哗啦闷响。
有转瞬即逝的亮光映在詹玉景半张脸,一个男人穿着斗篷辨不清面目,手中持着绘有鲜红符咒的匕首,一步步向他走近。
对方双臂高举向他心口处的符篆刺来,半空突然迸出一串火花,那长须野人挣脱锁链自半空跃下,咆哮着扑倒斗篷男。
匕首摔出去几米远,野人全身涌出殷红的血,四肢锁住斗篷男,喑哑而迟钝的声音对他大吼,“跑——右——右——”
詹玉景摁住心口减缓痛感,站起身环顾周围,石窟四面密闭没有出口,像一个漆黑的铁盒子。
那野人不断喊“右”,他摸黑往右边跑去,发现一面墙壁上绘有三道法阵,应该是通往三个不同地点的传送口。
斗篷男一脚踹开野人,捡起匕首向詹玉景袭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来不及考虑更多,右手袖箭朝对方射出一针,对方不察他藏有暗器,肩膀上正中冰针。
詹玉景三两步后退跳入最右边的法阵,漆黑的石窟迅速褪去,最后一眼看见斗篷男倒下后,那趴在地上的野人抬头朝他张望——
血水染湿须发,看不出五官表情,那望来的目光却莫名让他心头一跳。
黑暗自眼前退散,詹玉景在虚空中下坠,后背猛然落到实处。
他惊喘着自床上坐起,四下光线明亮陈设典雅,像一间卧居,却不是他和聂承言的新房。
额头出了汗,脸上有凉凉的东西往下滑,他抬袖去摸,被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握住指头,轻轻按住肩膀让他躺回床上,“快好了,别动。”
詹玉景转过头,床帐后面摆有一张小方桌,整齐放置几样开封的瓶瓶罐罐。一袭白衣坐在床榻边,捏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微微一笑道,“再躺一会儿,等它干了就可以起来了。”
坐在面前的人是楚叶语。
詹玉景盯着他的脸,梦境和现实重叠,一时反应不过来。
恍惚间想起刚才石窟里发生的事不是做梦,他与聂承言成婚已有将近一月,某日下山办差时一脚踩空,连人带马摔进传送阵,再醒来就身处那座石窟。
胸口仍有剧痛,是斗篷男所贴符篆留下的后遗症,詹玉景咳嗽两声,声音有点哑,“怎么是你?”
楚叶语挑眉,指腹顺着他耳鬓的线条抚摸,不时轻轻摁两下,“不然你希望是谁?——此处是灵越谷。”
詹玉景闭了闭眼,万万没想到传送阵会通向这里,此举岂不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我怎么会……”
楚叶语垂眸看他一会儿,眼神几经变幻,探究居多,还有秘不可察的愉悦,“我陪老三他们去后山打猎,看见你晕倒在灵河边上,就将你带了回来。事后我亲自去检查过,那里被人暗中布有阵法,已经派人日夜驻守监察,倒是你,怎么会从那里出来?”
在灵越谷后山设阵,相当于挖地洞直接挖到家里,而楚家上下竟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