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种不好的预感,攀着铁杆大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连父低头踢地上的石子,不敢看你。连昊元回过神,用身体挡住你,对母亲道:“你们要伤她,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跟毒瘾犯了的人似的劝也劝不动,道理不听,六亲不认,还把祸害当宝贝。不把毒品销毁了,你都清醒不过来。”
销毁?莫非是要杀了你?
你的大脑炸开了:“我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你说啊!执行死刑前人好歹都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我有什么罪?就只是因为我和你儿子在一起了?如果你只是为了私心杀我,那你和那些为了泄欲滥杀无辜的恶鬼又有什么区别?”
连母扫了你一眼,很快把视线投到连昊元身上,仿佛你并不存在,不过是空荡荡的囚笼里忽然发出了怪响。
连昊元对你认真道:“你别怕,有我在。”
话音刚落,连年带着李未玄和其他几个西装男走进来。西装男看了一眼连母,得到眼神指示后大步走来,向连昊元做了个“请”的手势。
“滚。”
其中一个西装男绕到他侧边,两人不善地对视几秒,电光火石之间,西装男的背部狠狠撞上了铁栏,发出惊人的巨响,下一刻又被他揪着衣领甩了出去。
“把他给我抓起来。”
其他西装男闻声扑了上去,无数的拳脚向连昊元袭来。心惊胆战中,连昊元躲开了大部份,用手臂挡掉了剩下的攻击。他趁着下一波攻势前的空隙,用膝盖击中揪在手里的西装男的肚子,那人倒地后,又灵活地闪避掉更多的拳头。
你头一次知道他这么能打,但饶是他再厉害,毕竟是不公平的一对多,对方也不是到现在还没喘过气的糟老头的货色,连昊元渐渐地体力不支,一个不小心,被迎面而来的拳头击中了鼻子,血缓缓流下,可他却不以为意地用手臂擦掉,继续和西装男打。
几回合下来,眼看两个男人擒住连昊元的手,另一个攥紧拳头往他腹部砸去,那股力道似乎也击中了你,让你本就紧张得悬起的心脏几乎要冲破喉咙。你尖叫着停下,但换来的是连母更冷冰冰的一句“给我用力”,仿佛那不是她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下的骨肉。
“平和,你……”
“闭嘴。”
一个西装男再次朝连昊元已经伤过的腰部袭去,连昊元顿时无力地往后撞在你面前的铁栏上,喘不到几口气,便咳出了几口血。
你大脑一片嗡嗡声,忙把麻木得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手伸出去,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上寻找伤口。你的手和嘴唇一样在哆嗦着,冷汗不停从额头流下。尽管你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但本能驱使着你找到并捂住它们,似乎这样它们就会愈合,他也会没事了。
“继续。”
本停下的西装男听到命令后转过头来,连母凶神恶煞的视线还停留在你身上,你甚至察觉到她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只有我才能控制我儿子”的挑衅。
心痛、绝望和怒意凝聚成前所未有的庞然大物,在你的心间咆哮,你的血液在沸腾,当视线触及到那沾了也许是连昊元的血的手、再次挥舞向勉强摆出防御姿势的他时,心中的怪物激起了你内心深处的暴虐,你希望这个人会像黄昊画的无数张鬼一样,生前遭受泯灭人性的折磨,凌辱、火烧、暴打,在他还有一口气的时候把他所有四肢扭曲,将他扔到荒郊野岭里自生自灭。
一阵惨叫将你拉回现实,那个你咒他不得好死的西装男尽管身上仍只有连昊元给他造成的伤,却突然涕泗横流地跪倒,发出牲畜被活活宰杀前的哀鸣,引来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在震惊的同时又心中一喜:是的,你不是人了,你有能力改变这个局面,你可以带着连昊元、白如铖一起逃出去。你可以控制这个西装男,也可以控制连年,那必定能够控制这个地方的主人——
你转过头,正好和连母四目相对。但当你的余光看到她手上的动作时,心下咯噔一声,你的身体又被绝望和悔意吞噬得空空荡荡了。
她早已举起了手,眯着漠视一切的双眼,伸出食指指着你。
下一秒,你觉得自己呼吸突然异常困难,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你的喉咙。很快你便意识松散,视线由模糊至变暗,身体顿时失去了所有力气,你觉得自己会倒在地上,但那隐形的手却牢牢禁锢着你。
就在你觉得自己要昏死过去时,你听到连昊元在大声叫喊着什么,你看到连年走到连母耳边说了句话,连母想了想,放下了手。
你立刻趴在地上咳嗽起来,疯狂吸入珍贵的空气,这种感觉远比跑一千、两千米结束后的气竭更痛苦。
紧接着囚笼外又传来骚乱,你侧着脑袋看去,西装男依然在攻击连昊元,后者硬着头皮继续带伤反抗,就在他正准备用手肘击向一个西装男的下巴时,一只手突然拦截住了他,而他也停下了反击。
连年看了看你,又把眼神投向大门,最后再对上连昊元的眼睛,低声说:“走吧。”
连昊元迟疑了一下,担忧地望了你一会儿。就在他分神的这会儿空隙,一个西装男来到他身后,一手挥向了他的脖子。
“元元!”你用尽最后的力气喊他,但为了保护你、打得浑身是血的他已经轰然倒下。
你的心顿时空了一块,仿佛是寒冰地狱侵蚀进了你的肉体,吃了一口你的心脏。
更多的西装男走进来,将不省人事的他抬出去。眼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跟着要走了,从未感觉自己能如此渺小和无助的你试图再试着用意念做最后一次抗争,但换来的是连母不耐烦的啧声,以及随之而来的昏迷。
……
不知过了多久,你顶着要裂开的脑袋醒来。囚笼里安静得能听到远处的微弱滴水声,仿佛刚才的闹剧不曾存在过,只是你幻想连昊元来救你的梦。
你躺在地上一会儿,把视线投向依然没办法行动的白如铖,决定再用自己的能力赌一把。
你集中注意力将另一个自己凭空制造出来,让她接近大树根部。
幻象的你走得很顺利,但这并不能达到你想要的目的——大树像是识破了你的把戏一样,一动不动。你让她抚摸树根,试图把枝条扒开,以及拍拍白如铖,大树依旧岿然不动,人也还是没有反应。
你命她去开囚笼的大门,看到她成功打开铁门了,但自己走过去时还是撞上了硬杆子。
——对啊,幻术终究是幻觉。
你又试了几个方法,但既不能释放白如铖,又不能让自己越狱,还让你觉得用脑过度,视线黯淡。
你坐下来开始想美好的事物给自己打气。边璟和边珝还在等你,连昊元醒过来了也一定会回来帮你……钟熙虽然不可靠,可他说不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正叫人救你们……爸爸,妈妈……
——不行,不能放弃。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还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
“咔嚓”的一声,门被打开了。你看到连年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轻声关上门。
一看到你,他立刻皱起眉头,三两步来到牢笼边上:“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