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抬手将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拨向脑后,没有回头,背对着他开口:“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西尔维娅呢,你们相处了那么久,她你总上过吧?”
“上你。”
这话明显是忍无可忍脱口而出的。
但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了愣。
威廉的手指在衣架上摩挲了两下,回过头看向他:“丹尼尔交给你的抑制剂你一直随身带着吗?”
“抑制剂?”
今早出门有没有把那东西随手揣进兜,诺亚有些记不清了,他把双手伸进衣兜里摸了摸,又掏了掏裤兜,把裤兜整个拽出来,只比指甲大一点的玻璃瓶噌的滑出来,被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他捏着蓝色的小玻璃瓶对着威廉晃了晃:“快一年了,天天带着它干什么,我又没发情。”
威廉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拎出一条黑色的细绳,拿着那条细绳走到诺亚面前。他抽走了诺亚手中的小瓶,贴着瓶口下方凹槽绕上细绳,系了一个扣,然后将细绳挂上诺亚的脖子。
“戴着,不要摘。”
说完,他前倾身体,将细绳在诺亚后颈系成绳结。
山茶花香味骤然变得浓烈。
诺亚感到小腿腿肚一阵阵地发软。
他的视线落在威廉颜色偏淡的睫毛上,看那片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的阴影,而后,视线往下滑,顺着笔直的鼻梁,看到略微凸起的唇峰。
威廉呼吸喷洒出的热气戳在他脖子和锁骨相接的那一小段,他强忍着才没缩起脖子。
这种触感太暧昧了,他有意识地屏住呼吸,直到威廉终于系好那个绳结。
“你能带我去交战区吗?”他问。
威廉站直身体看向他,这男人站直之后比他高半个头,从他的角度看,首先会注意到男人优美流畅的下颌线,然后才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瞳。
“你可以把我放在最后面的补给车里,跟那些机械师在一起。”
威廉:“他们能在危急时刻修理损坏的战机,你能吗?”
诺亚歪了歪头:“我怎么不能?”
“不行。”威廉抓着他的胳膊拖到门口,打开门将他从门缝里塞出去,“回去睡觉,现在马上。”
第二天晚上,诺亚又来了。
“我决定去勾引一名机械师。”他说,“录下他的露骨举动,然后威胁他,不把我带进补给车我就会告诉我哥。”
威廉从投影在桌面的电子报告上撩起眼皮看他:“他们都知道你是谁,没人有胆子碰你。”
诺亚:“那我让薇薇帮我,她平常都在犬舍,机械师们大多不认识她。”
威廉抬手捏了捏鼻梁,从椅子上坐起来,提溜起他的后脖颈,打开房门再次把他从门缝里塞出去。
第三天、第四天威廉没回宿舍,第五天晚上诺亚才见到他。
“明天傍晚六点去找杰森,全程待在补给车里。”威廉说。
诺亚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确认道:“带我去?真的?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威廉在桌上摸到一根黑色皮筋,将头发挽起来:“与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偷溜进去,还不如在我能掌控的范围内让你跟着。”
得到应允,诺亚兴奋得到后半夜才睡着,天没亮,又醒了。
补给车内置空间是为了装载更多的战机能源和易损坏的零件,这个空间丝毫没考虑到坐在里面的人的舒适度。
甚至光是坐着这件事对诺亚来说已经是足够难受了——他根本坐不直。
如果把脊椎抻直,脑袋就会顶到铁皮棚顶,而脖子就得一直窝着。
运载补给车的补给舰开始飞了。
诺亚尝试把头低成这样坚持了一会儿,但很快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他仰起头用脸贴着铁皮。
最后还是侧过身躺在地上,瞥向补给车里的另一个人。
杰森以前是前线的军人,后来被联邦的战机炸碎了一条腿,转成了机械师。
平时在维修部,诺亚总能听见杰森讲述他以前的英勇事迹,比如单凭着一台战机摧毁联邦一千架战机之类的,一听就知道杰森一大早就喝了不少。
他的视线瞄到杰森完好的腿和腿上浓密的腿毛,犹豫了下,问出来:“你平时走路瘸得很厉害。”
“哈!”杰森挑起一侧眉毛看他,“你说话真委婉。”
听得出是在讽刺自己,诺亚说:“抱歉,我是想问,治疗舱不是已经让你的腿重新长出来了吗?你穿短裤子我有留意过,你两条腿的长短没区别,两个膝盖都是一模一样的。”
杰森沉默了好阵儿。
“人体不是那种简单粗暴的东西。”他抬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认为我的腿已经坏掉了。”
诺亚:“那是不是应该去看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