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善个人而言,能重新开始练武,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好消息了。那以武换命的武功很是霸道,加上他在羊天朋的传授下所学的几乎都是那奇书上的武学,因此一身武功废得很是彻底,加上这功夫只是换命,并不能治愈重伤,导致他现在身体虚弱,需要按时用药,精力连普通人的一半都不一定比得上。
“所以从基本功开始,就当锻炼体能了。先半个时辰起练,其余时间还是多休养,慢慢把体能恢复过来,”符申温声给人解释着,“练功时间后面根据情况再看,可以慢慢加长,但绝对不能太累,要适度,等你一整个白天都正常活动不会疲困的时候,就可以进一步开始练内功和其他的了。”
所谓基本功,就是指腿功、腰功那一类的玩意儿,杨善上一次练这些还得是很小的时候了,倒是没想到现在又得重新接触这些在他眼里已然“幼稚”的东西。不过他也知道符申说的有理,欲速则不达,因此只得应了下来,换上轻便贴身的劲装和对方一起出了城去。
玄阴教习武练功的地方位于城外,时值午后,杨善在上午的巡街后已经耐不住困顿小憩了一觉,载着两人的马车来到习武场附近时,就看见身着统一着装的几十人正排列成整齐的方阵,精神饱满地挥舞着手中的剑,一招一式间虽然偶有生疏,但也算得上是虎虎生风,满是蓬勃的生命力,让人看了不由精神一振。
“这些真是玄阴教的人?看起来还真是和当初森罗殿里那帮人截然不同。你教了他们多少了?”杨善靠在窗边掀开帘子,望着这和印象中故弄玄虚又阴暗的氛围全然不同的景象,好奇问道。
“也就一上午而已,并没多少。至于这氛围,其实大部分都是郭解的原因造成的,听他们说,他一上任就要求所有教众脱去面具,要在阳光底下光明正大做人……”符申说这话时神情却全然不是高兴,反而微蹙着眉头隐隐有担忧之意,他不是会因为私仇而诋毁别人功劳的人,杨善回头瞥他一眼,疑惑道:“这其中有问题?”
“是有些……我们先去找个说话的地方。”符申示意他将帘子放下,马车又悠悠走了段路,来到几间木屋前,他引着杨善下车,随意进了一间后将门关上,才叹道:“这里是他们中途休息的地方,一般没人。这件事其实还是有些麻烦的,我们这边怎么处理是一方面,皇上那边的态度又是另一方面。”
涉及到了皇上,看来确实是有些严重了。杨善神情严肃起来,而符申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尽是无奈。“玄阴教之所以此前要鬼鬼祟祟、昼伏夜出,搞得如此见不得人似的,是因为教众里有好些的前朝遗孤。”
“什么?”杨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而符申像是预料到他的反应似的,点了点头肯定道:“你没听错,就是前朝遗孤。我也是接手了以后才被告知的。”
那就怪不得了,能够善待前朝遗孤的皇帝可并不多。“那么龙先生肯定还不知情吧,”他不由自主改变了称呼,“你打算如何?像现在这样继续顺其自然瞒下去是一个选择,但一旦东窗事发了,那就是欺君罔上,全教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对,我知道这点,但这还只是其一。”符申讲到这事情就只觉头疼,“郭解草率就将他们带到了阳光底下,却事先没征求过他们意见。毕竟山盟和玄阴教本来都是反对朝廷的存在……花如梦和郭解作为教主是转变了,教众可不一定就会那么轻易跟着走,有些心存顾虑的教徒并不想和朝廷站边,仍想恢复玄阴教以前的宗旨……”
“内讧?所以那些冒充的人和账簿的事儿,也可能和这个有关么?”
“这个还在查,总之光遗孤这一点就够呛了,更别提这些人可能还想继续反对朝廷。”符申重重叹了口气,如果真这样,那么那些人的行为根本和自杀无异,还会连累到玄阴教内其他无辜的教众。郭解可真是够可以的,想当然的把整个教派硬是拖到太阳底下便不管了,烂摊子就这么全数落到了符申的头上,真真算得上是飞来横祸了。
“……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从皇上对待山盟的态度来看,只要能安安分分别打朝廷的主意,他对江湖上的这些组织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何况这次玄阴教还要派人帮忙一起对付匈奴,若是落井下石反倒说不过去了,这点上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有转圜的余地。”杨善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皇上本就不可能太过仁慈,但从他对待郡主郭解等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某种程度上是个讲理的人,只要玄阴教别主动挑起事端,应当不会给自身招来灾祸。“本官可以找时机试探一下,只要龙先生对前朝遗孤的反应没那么激烈,那么朝廷这边就好说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