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觉得耳边似乎有隐约的人声，像是隔着很远，又像是很近。
他觉得身体轻得仿佛不存在，像是躺在一条船上一样摇摇晃晃。
有风吹来，他觉得有些冷，这时候有人一撩衣服，帮他盖上了毯子。
辽阔的星空下是宽阔的河流，月光把河面照得像是奶白色一样，波光粼粼的。
河面上只有一条小船，楚子航躺在船里，身边坐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
男人看着他的脸，用手轻轻按了下他的眉心，把他微皱的眉头按得舒展开来。
船头还坐着个穿西装的少年，他团着身体猫着腰坐在那里，也不理男人，赌气一样看着远处。
在他身边，两个小肉团子浮在半空，可以看出一个是男孩，另一个是女孩。
男孩肚皮朝天，正打着香甜的呼噜，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
女孩却是趴着的姿势，还不时伸出手，想要去抓少年的刘海。
“路鸣泽，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我可是很忙的。”
路鸣泽回头，
“叫你过来说话，你怎么把一家子都带来了？一点谈话的气氛都没有！”
路明非摸了摸鼻子，
“但我只带了楚子航过来，那两个怎么回事我不清楚。”
路鸣泽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把两个小肉团抱下来，塞到楚子航身边，
“现在好了。”
“你讨厌他们干什么？他们只是小孩子，再说了，你可是他们的小恶魔舅舅呢。”路明非娴熟地开始冲奶粉，还不忘记拆开尿不湿的包装。
路鸣泽很无语地看着这个哥哥。自从哥哥有了孩子，来尼伯龙根的次数都变少了，还经常带着一家一起过来。
搞得像是旅行社的集体聚餐一样，路鸣泽有些不忿地想，
“他们才是恶魔吧？小孩子最麻烦。”路鸣泽皱着眉头说，
“哥哥，你的身份暴露，不打算离开卡塞尔学院么？”
“离开干什么？我在这里待得挺好的。”路明非说，
“管吃管住，而且环境也熟悉。”
“如果有人要来杀你怎么办？”
“来就来吧，”路明非说，
“只怕他们不来呢。”路明非弄好奶粉，自己喝了一口，
“嗯，温度刚刚好。”
路鸣泽心说哥哥得到记忆后就仿佛换了个人一样，忽然变得有男人样子了。
游戏也不打了，每天不是育儿书就是冲奶粉换尿布，活脱脱把自己活成了男妈妈。
然而不管哥哥怎么样岁月静好，在别人眼里，龙就是龙，哪怕优雅喝下午茶的龙，那也是龙，他们的死敌。
可哥哥之前那么胆小怕事，这时候似乎不太在乎这些。是力量让他改变的么？
“别说我了，”路明非说，一边把奶瓶递过来，
“你什么时候跟零结婚？别拖拖拉拉的了，要结婚赶紧的！”
路鸣泽懵懵懂懂接过，嘴上却不服气，
“零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啦，话说回来，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冲多了，给你喝一点，免得浪费。”路明非很坦然。
“以前我还跟哥哥你喝酒，怎么现在大了，你却让我喝这东西？”
“这是加钙奶粉。”
“所以？”
“喝了长个子。”
路鸣泽怔愣了几秒钟，奋力把奶瓶丢过来，
“谁要喝啊！”
脸却红了，他之所以不和零结婚，主要还是觉得自己身高不够，有点没气势。
路明非敏捷地接过，安上奶嘴就塞到女孩的嘴里，说，
“你也别只顾着我的事情了，去和零谈恋爱的，她是个好女孩，不会在意身高这些的。而且，谢谢你。”
“什么？”
“替我保管几千年的记忆，我逃避了上千年，也终于该是面对的时候了。但这么多年，辛苦你守在我身边。”路明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