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病,你醒了怎么也不叫御医?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刘彻坐过去,霍去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一双眼睛警惕望过去。
害怕的,不解的,冷漠的,还有各种刘彻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里面,唯独少了曾经的仰慕和眷恋。
刘彻不甘心,他伸臂轻轻抱住霍去病,柔声哄道:“对不起,去病,朕不该怀疑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霍去病的表情连半刻的动容都没有,脑海里一幅幅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回放,怀疑他不忠不贞的刘彻,狠心强迫他吃下媚药的刘彻,把他扔到廷尉府任人折辱的刘彻,不顾他意愿施暴的刘彻……
这个恶鬼一样的男人又故技重施想把他骗回去?
他不会再相信虚无渺茫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他不过是天子打仗的工具,看门的工具,甚至是暖床的工具罢了。
需要了就哄宠物一样哄着,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
霍去病心里冷笑,他这么多年就像一个笑话一样,为不存在的东西燃烧生命。
要不是他现在还有活下去的理由,他必定不会在这里虚与委蛇,任由这个无情的男人又像拴狗一样把他圈起来。
刘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霍去病的,把对方的神色变化尽数收进眼底,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他好害怕他的小鹞子不再爱他,一想到这里他就要透不过气。
“去病,你怎么都不说话?你还是不肯原谅朕是吗?”刘彻握住霍去病凉凉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倾诉自己的悔意和爱意,这双手为他持过兵杖,也为他抚过琴舞过剑,还为他刺绣扎得千仓百孔。
“陛下……”霍去病一开口眼眶就红了,内心深处的委屈不受控制蔓延开来,他明明知道这个人不会心疼他,无情的君王连处罚都当做是恩赐。
他咬着牙把丢人的哭腔咽回去,不让眼前这份虚情假意再一次蒙蔽自己的心。
这个人可以把他的自尊和骄傲踩在地上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刘彻被霍去病可怜又倔强的样子弄得心疼不已,他想亲亲怀里人苍白的脸安慰,又怕会吓到惊弓之鸟一样警惕的人。
他攥紧了这只软若无骨的手抵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你说,朕听着。”
“李敢是罪臣杀的,和其他人无关,太子关心则乱才会做出糊涂事,皇后娘娘和大将军更是无辜,恳求陛下赐死罪臣!”
霍去病敛下眼底的惴惴不安,闭上眼准备承受来自喜怒无常的天子任何的发难。
刘彻感受到他手心里的手抖得厉害,他的心也堵得厉害。
他的去病怕他,他知道。
那个在他面前肆意任性,袒露真性情的少年去哪里了?
被他吓到藏起来了吗?
“朕今早已经在朝堂上宣布关内侯遇刺一案告破,什么罪臣?你病得都说胡话了,快好好歇一歇,朕这就去找御医来。”刘彻像往常一样哄着,拍拍霍去病病容憔悴的脸安抚,然后起身。
霍去病拽住刘彻的手臂攥紧,“皇后娘娘和大将军呢?太子呢?他们是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