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嵚道:“我懂。若惹了闲言碎语,还要连累将军府。我就在府里呆着,已比从前快活太多了。”
“你不用顾虑我家,暗地里传些闲话早已习惯了,没人敢动手。何况我爹如今守在京城。”蔺惋漛摸摸他脸,“我只担心你。即使你和其他皇子们全不亲近,也难保没人视你为妨碍。我要在京城留两年,这两年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萧梦嵚道:“去哪儿夫君都陪我?”蔺惋漛应了,萧梦嵚其实不太信,依然很高兴,“不过我没什么地方想去的。府里就很好了。”
蔺惋漛这才想起,他根本没出过几次宫,自然也不知道能去哪儿,不禁无声叹息:“那我带你出去玩。”
萧梦嵚高兴道:“好。”
气氛太和谐,蔺惋漛决定把事情全说清楚:“府里的总管潘虎以前在将军府当副总管,我们叫他潘叔,丫鬟侍卫们是我娘一手训练出来的,身上功夫都不错,也很忠诚,你可以信任他们,有要紧事我不在就找潘叔。”
老将军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婚前是一代侠女,婚后是蔺逐鹰的贤内助,蔺逐鹰未曾纳妾,至今夫妻二人感情甚笃。
“我明白了。”萧梦嵚有些不安道,“怎么办,成亲已经好几天了,我们还没去过将军府。”
照例夫妻新婚第一天得向公婆请安,但萧梦嵚自己是皇子,便免了。这个礼虽不用行了,两人总该回去看看。
蔺惋漛经他一提才想起:“怪我,我这几天都不在,总不能你一个人去。我爹娘他们不太在乎虚礼,早一天晚一天没关系,改日我带你去。”
萧梦嵚自然没有异议。
蔺惋漛斟酌着道:“你那个侍卫,于硠,和你关系很好吗?”怀里的人一僵,他赶紧拍拍他背,“不谈先前的事了。只不过,府里的守卫已够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见他对你显然有非分的念头,说实话,并不太愿意把他留在你身边,也恐怕他反而会因此生出二心。”
萧梦嵚把前缘简单说了,颦眉道:“对我而言,于硠是世上少有的和我母妃的一点关联。我会带他出来,也实在是没有谁可以信任。我真的不知道他……”蔺惋漛顺了顺他的背表示了解,“你说得对,留他在身边确实不妥。既然府里已有安排,或许该让他回到侍卫队。”
蔺惋漛听到与云妃有关才明白个中原因,颇感抱歉,然而别无他法,颔首道:“你同意就好,这事我来办。”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萧梦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蔺惋漛怀里:“一直在说我。”
蔺惋漛挠了挠他:“你有什么想问的?”
萧梦嵚伸手,指尖小心地顺着他右臂上的伤细细描过:“怎么伤的?”
很痒,蔺惋漛怀疑被摸到的不是一处皮肤上的陈年旧伤,而是摸在了他的心上,否则怎么会如此痒?他强行无视心里的感觉回忆道:“对面的大将,除了他也没什么人能给我这种大伤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就是深了些,我又是惯用右手的,那一阵不太方便。”看萧梦嵚露出难过神色,他满不在乎道,“早没事了。而且趁着伤养之时闲着无聊我练成了左手,现在双手已没有区别,也算因祸得福。”
真厉害啊,萧梦嵚心想。他大胆了些,用掌心捂在伤疤上,感受那处皮肤的不平坦:“念书的时候,先生经常夸,蔺将军家的三公子聪明无比,不但学什么都快,还写得一手好字。真正的‘将相之才’,出可为将,入可为相。”尽管同岁,但蔺惋漛早了两年入学堂,萧梦嵚则晚了一年,因而两人并未同学。
蔺惋漛失笑道:“真的?我上学时可从没受夸奖,只有被批评太顽劣的份。”
萧梦嵚笑道:“只顾着调皮还能把书念好,果然聪明。”
蔺惋漛点点他脑袋:“你是赞我还是讽我?”
萧梦嵚抬头嫣然一笑,在开口前被深深吻住了。
怀里稳稳抱着沉睡的萧梦嵚,蔺惋漛缓步走向房间,月光下只见一人笔直地立在门前。
蔺惋漛走到他面前,语气中满是讥嘲之意:“我记得我吩咐过谁都不能过来打扰。”
于硠沉声道:“我只听殿下的。将军的命令,还管不到我。”
蔺惋漛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有这份胆量。”
于硠眉毛抽动:“将军觉得我是胆小鬼?”
蔺惋漛道:“不然呢?你连为了心上人揍我一拳都不敢。话倒是挺敢说的,和你的武功一样的花架子。”
于硠的拳头捏紧了。他的视线移到萧梦嵚身上,穿着洁白寝衣的萧梦嵚正安然酣睡,月色下美得简直会发光。
——在别的男人怀里。在他的丈夫怀里。
蔺惋漛对他赤裸裸的目光非常不虞:“我没兴趣问你在这里干什么。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滚回侍卫队去。不要妄想你配不上的人。”
撇开了身份,这是两个男人间的对话。于硠咬牙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你不知道。”蔺惋漛冷声道,“你配不上他,因为你连半点保护他的决心都没有。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我羞辱他。”
于硠不自觉提高了嗓音:“你生来就是将军,怎么能懂我……”
蔺惋漛打断道:“我当然不懂。我十二岁单骑深入敌军取副将首级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十五岁领着三十人杀敌两百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以为我出身将军府,这个大将军就是闭着眼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你在侍卫队又做过什么?”他打量于硠,“你的武功在侍卫队只能算是中等,不肯勤学苦练,光注重耳力目力,投机取巧的玩意儿。只论你我二人,你又凭什么赢过我?我单手对付你也只需一招。你不仅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
于硠紧握双拳,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蔺惋漛往房间走:“明天你就收拾东西,送你回侍卫队。要不是他对你有云妃娘娘故人的情分,我必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于硠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肝胆俱裂一般内脏剧痛喉头发苦,紧紧盯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