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阴雨,黑裳银簪的女老板斜倚在柜台边,修长玉手心不在焉翻着书。
其实雨天不会有什么客人,店铺歇一日也没什么。但楚袖犹豫片刻还是来了。
湿润微凉天气里,两人相拥着窝在温暖软被里听窗外雨打芭蕉,这样惬意的画面在她出门时短暂闪过脑海。那是她向往许久的生活,可如今放在她同昭肃君之间,却总有一种黄粱一梦的不真实感。
距离他们重逢已经过去一日零七个时辰。在这一日零七个时辰里,这种不真实感如影随形。
楚袖想起昨日她醒来时已是傍晚,身边男人还在沉睡。她想起身,奈何手脚都与明若珩缠在一起,稍微一动,人就醒了。
“做什么?”
男人厚实胸肌拥着她,说话时可以感受到胸腔震动。他嗓音沉闷带着浓重睡意,低头看她的眼睛懒洋洋微眯着。
“您...您里面的东西,还有么?”
”里面?”男人低哑嗓音顺着她重复,显然意识散漫并没放在心上。
卧房内一片昏暗灯都没点,但楚袖仍能感受到自己脸颊发烫。情欲消退回归现实,她对着明若珩这张清心寡欲的俊脸,实在说不出问他后庭中精液还在不在这种混账话。
但掺杂了千合草的猼訑之毒不同于寻常情毒。寻常情毒交欢后即可缓解,而千合草因是合欢宗中采补所用,除了交欢还需要双修中灵力交换。如果双修不成功,情欲的片刻沉寂就只是因为肉体得到满足,再次袭来时只会比上次更严重。这也是为什么楚袖第一次用手替明若珩纾解后,情毒不但没有得到平静反而直接令男人失去理智的原因。前半夜顶头上司从未有过的虚弱彻底吓坏了她,如此失误她实在不想再来一次。
“如果是千合草的话,双...双修成功后...里面应该不会有残留才对....会被吸收...吸收灵力”
楚袖也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没有。她甚至不确定两人这种行为该不该算作双修,哪里有他们这样糊里糊涂的双修?没有默念口诀,没有熟悉彼此灵脉,就只是她单纯裹着仙力灌过去,整个过程都透着野合两个大字。
虽然拓跋巧巧同她说过,仙族的双修规矩都是那群老学究编来增加仪式感的,不听老王八念经除了少些束缚多些快乐,效果并不会有什么不同。虽然楚袖曾经骨子里也是个放浪形骸、视规矩如粪土的人,可涉及明若珩她就不得不万分小心。万一魔族灵力同仙力不一样呢?万一拓跋巧巧只顾着爽,从来就没在乎过双不双修呢?
“千合草...哦....千合草”,仙君似乎听懂了。
他翻了个身,将女孩铲到他身上趴着,笔直长腿微微分开了些。
“我不知道,没什么感觉。”他一片朦胧的琉璃眼索性又阖上了,倦意缱绻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要摸摸看么?”
摸摸看....摸什么?
把手伸进穴眼里摸摸精液还在不在么?
这念头只是在脑海一闪而过,楚袖心中狂敲木鱼的小人就念着罪过罪过连连摇头。
可他们的目的本就是以双修喂饱千合草,等它平息下来才能彻底拔除猼訑残毒。是她要仙君放弃压制毒素的,这事明若珩可以不提,瓜田李下,她不能不放在心上。
事实上男人自多年前得知她的建木血统后,于饮食疗伤上就格外依赖她,世家出身的一饮一啄都因此显得惫懒了些。那时楚袖自己市井习气未脱,想着仙族并不依赖食物维持生命,战场上便常常抓来什么野鸡野兔子烤了带给他。身边侍童骂她怠慢家主,他也只是笑笑接过她手中卖相普通的吃食,斯斯文文放入口中。
这份习惯成自然的信任想必延续至今,令楚袖即使早已不在明若珩麾下,也不敢负君此意。
窗外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落下,房间内彻底陷入黑暗。女孩趴在仙君身上纠结半晌,退而求其次,犹犹豫豫伸手去摸男人脉门。
头顶传来极轻笑声,被她触碰的腕骨翻转过来,手掌极其自然同她十指相扣交握在一起,“这样?”
不是....楚袖在心中叹气,我是要给您把脉。
“不对么?”男人没听到她回应,又慵懒低喃,“那是什么?”
明若珩极少有这样时刻。说的话没什么实际含义,只是懒洋洋地说,逗弄幼崽玩闹一样哄着胡言乱语。楚袖伸另一只手,另一只手就也被他轻轻扣住。
原本很是严肃忧虑的女孩被他逗弄得也有些犯困,思及身上责任却还是尽量清醒恭敬地提醒,“千合草需要双修吸收灵力,我们得确认它确实被平息了。”
“你用灵力了,我感受到了。”
可我不知道双修是不是成功呀。楚袖在心里说。
修为增长,脉象平稳,抑或后穴中的精液被吸收炼化,哪个迹象都能让楚袖得出双修生效的结论。可明若珩偏偏哪个都不告诉她。
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仙族子弟不知凡几,掌控人心的一族主君不会花心思在已经臣服的领地,自然不会知道哪怕为他付出也需要小心翼翼反复斟酌。
她咬着下唇想将右手抽出来为男人把脉,挣动间高贵清冷的仙族美人终于清醒一些。
他起身靠在床头,一双琉璃眼隔着昏暗打量怀中人神情,“你想确认双修是否成功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