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仆射常常邀小将军去郊外,踏青或赛马,总之去哪都要随身携带一只小将军。小将军又忆起前日醉酒未醒闹出的笑话,也有心配合,两人逐渐成为绑定玩伴。
仆射在朝廷称得上孤臣,玩伴甚少,同他这个年龄的贵子头上基本还有个权高位重的老爹压着。能在他这个年纪做到这个位置的人少之又少,即使做到这个位置,也只是他的敌人罢了。
本朝门阀煊赫,皇帝羽翼未丰无法大肆削弱世家势力,只能将他这个同为世家的叛徒立为靶子,让世家转移仇恨目标。然世家不都是什么蠢货,那些人老成精的老东西仍然能看清他的凭依,自然是有皇帝支持,才能这么跳脱还未入土。
柱国是皇帝恩师,可皇帝却将刀刃头一个对准了他,像是笃定其生不出叛逆之心,怨怼之意。小将军还年轻,此等离心君臣的话柱国亦不可能与他道出一二。
仆射与小将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话题无外乎是边塞生活,京中种种。开春后微风和煦,仆射身子骨懒洋洋的,坐没坐相,绫罗绸缎,蚕丝枕垫腰下,要看头要在歪倒小将军肩上。
仆射究竟是金银珠宝养出来的人,隔着细软的发丝贴上冰冷的甲胄,一阵冷颤,仿佛受惊的狐狸。至于小将军为何休沐还穿着盔甲,追溯缘由,当然是仆射想看,他道浅草才能没马蹄,正是郊外跑马好时节,便想让小将军换身亮闪闪的甲胄,载他同游。
小将军性情冷淡,唯独被仆射拿捏。仆射助他良多,又生得貌若天仙,细声好言下他就像田间的水车,头不自觉一点一点。
仆射今日又换了一种香料,闻着淡雅,有些清苦,常服浅葱色,人席地而坐,仿佛是从草丛中长出来的玉竹。
弱不胜力的仆射被小将军一把捞起,稳稳当当置于马上。他双手穿过仆射腰际,一只握紧缰绳,一只还虚搂着仆射,防止他中途落马。仆射笑眼弯弯,轻道多谢将军。小将军年纪不大,照顾人的本领倒不小。小将军只道在边塞时,有些将士选择与附近城镇的姑娘结好,倏忽有了孩子,便带他们到城外跑马。他偶然看到过几次,这手势也就学来了。
仆射久在京中,再好的马术没有用武之地,也就荒废了,他得多看着些。仆射笑而不语,他自认为马术超群,京中暂无人与他争锋。但小将军愿将他同幼儿一样对待,他也不曾阻止。
二人共乘一匹马,仆射为着离马背鬃毛远一些,不停往小将军怀中靠。小将军见状,原先环着他的手干脆一收力,把人稳稳搂紧怀中。
策马同游后,小将军礼尚往来,把人送到府邸门口。他回到自个儿的将军府,属下虽不敢言语,却敢在心中暗想,将军又沾香了。
而仆射的形象在将士的眼中逐渐变成一只流连花丛的花蝴蝶。
花蝴蝶仆射此时正在被玉势捯得双腿打颤,两条玉筷般的腿一晃一晃,偶然瞥见的半张脸满是红潮,仿佛在蒸笼里走了一遭。他中意温和的力道,快感涓长而不汹涌,哪能像小将军方才,猛得一扣,让他整个人撞在冷硬的盔甲上,骨头都快撞散了。
事毕,仆射沐浴后在书房处理公务。夜半时分书房仍有一豆灯火,此时仆射才处理到更为机密的事务。
门外响动却吸引了他的主意,他不动声色将密报烧成灰,握着匕首俏声从侧门走出,欲给贼子致命一击。谁知来人一开口,便让他如遭雷击。小将军探头入书房,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月色下格外明亮,他顺畅的接住飞来的短矢,问仆射喝酒吗。
仆射默然不语,一阵无助涌上心头。侧头时挽于耳后的黑发也散落开,如金簪草迎风蓬璇。小将军见他不动,索性翻窗入内找他,目光一下被仆射一头如水长发吸引住,像只不安分的狼犬伸手撩拨。对他,仆射还能生出几分好脾气,引他坐下后,也不在说话,他是看清了,这人又在发酒疯。
奈何他伪装能力太强,一张面瘫脸根本看不出醉是没醉。醉了?仆射凑跟前便能闻到淡淡的酒味,更笃定他是醉了。小将军挽起一摞长发,想将其打成绳结,奈何长发凉滑,结不一会儿就自动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