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会没有认出沈岱呢。这段日子里,沈岱在面对他这个完全不记得的人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宋斯年甚至不敢深想。
对方会不会难过?
会的吧,沈岱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实际上却很缺乏安全感。
他只要给出一点点爱意,沈岱都会很欢喜。但是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的,这人却小心翼翼地不敢靠前。
只要想到沈岱小时候受到的苦,宋斯年就止不住地开始心疼。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一定很辛苦吧。
他的家人呢,为什么会允许沈岱被这样欺负而不闻不问。宋斯年下意识地痛恨着对方的父母,尽管他毫无资格。
心脏处像是被醋浸泡过一样,酸胀得似乎要跳出胸腔。满腔的愤怒和心疼无处挥发,在一瞬间冲向四肢百骸,激得宋斯年几乎要落泪。
他颤抖地从身侧摸出手机,一字一顿地敲出那串倒背如流的数字。
他迫切地想要告诉沈岱,你不用害怕,我所拥有的一切将会同你一起分享,并用我的一生来证明。
然而打出去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通,宋斯年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
他定了定神,给沈岱发了一条消息。
——我想你了,有空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吧。
然而直到晚上,沈岱都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宋斯年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一种莫名的不安充斥着他的神经。
宋斯年终于坐不住了,他给沈岱的助理拨了一个电话。
助理的电话倒是接的很快,“你好,请问——”
“沈岱去哪儿出差了?”宋斯年急迫地问。
助理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好意思,这是沈总的隐私,我们不能随意泄露他的行程。”
“我是宋斯年,我现在有一个案子要和他谈,非常急。”
对方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查验宋斯年的身份。过了一会儿,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您好,小宋总,我们沈总去A市出差了,现在在去昌黎村的路上。”
“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后,宋斯年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起码得知了沈岱的去处。然而这种庆幸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一个噩耗便击溃了宋斯年。
浏览器自动弹出的一条消息,使得宋斯年刷手机的动作猛地一顿。
——据前线记者发来报道,A市今日发生强对流天气,遭遇了五年内前所未有的暴雨天气。因降雨量过大,在通往昌黎村的国道上发生了山体滑坡和泥石流,过往车辆不慎遇难,目前救援队正在紧急抢险……
他几乎是仓皇地点开手机,立马预定了一张最快去A市的车票。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宋斯年一直不停地给沈岱打电话,但是每次都是冰冷的“对方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宋斯年低着头,双手交叉着紧握在额头前,焦躁不安。
到达昌黎村的国道时,宋斯年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大雨完全阻挡了他的视线。眼前的道路被完全切断,几乎没有人会知道这泥土下掩盖的有多少对幸福的家庭。
数量汽车顷刻间掩埋于泥土之下,雪白的大灯将现场照的通明,被大雨反射出极其刺眼的光。宋斯年只能看到救护车的蓝灯不停地闪烁,一辆又一辆的担架呼啸着从他身边经过。
几乎每有一个担架经过,宋斯年都会发疯一样地去查看上面的人。幸运的是,没有沈岱的身影,然而不幸的是,他至今都没有沈岱的消息。
“请问你见过一个身高差不多183的男人吗,他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服,眼尾处有一个痣,很明显的。”
“他是我的爱人。”
“昨天晚上我们还住在一起。”
他红着眼球,抓着一个又一个过往的人不厌其烦的问着。
然而直至声音嘶哑,直到宋斯年几乎问遍了这里所有的人,却仍然没有一个人可以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