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还有重华弟子满心好奇的跑过来问邵凡安,和他打听江五刚刚用的是什么招数,他挑眉回了句“门派秘技”,实际上是啥自个儿也不知道。后来实在懒得瞎掰了,干脆把江五的斗笠往脑袋上一扣,将脸一遮,慢悠悠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后。
他躲过了众弟子,进了竹楼,准备回自己屋子,上了西二楼一抬脑袋,沈青阳面色淡淡的,正站在他房门口等着他。
这回好了,最不知该如何面对的这位主儿来拦门了,邵凡安连个缓和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把人请进了屋。
也不知怎么回事,邵凡安偶尔其实还是稍稍有些怵沈青阳的。沈青阳虽说岁数比他还小上两岁,但为人成熟正经,性子还有些清清冷冷的劲儿。他和别人没事还能耍两句贫嘴玩儿,遇着段忌尘那样的嫩瓜还能逗上一逗,可碰见沈青阳这类型的便不太好意思信口胡诌了。沈青阳此番特意来找他谈话的原因,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中蛊的事情确实不大好与他人讲。
关键中蛊便中蛊了,中什么蛊不好,中的竟还是得靠男人的元阳才能短期解毒的情蛊,这让他怎么说的出口……
他在这边尚不知如何开口呢,沈青阳那边倒是直接,单刀直入道:“你被人下了药吗?”
“呃。”邵凡安顿时哽住,心里是一通儿的琢磨——到底交不交底儿,交的话,要交到什么程度。主要段忌尘虽然说这情蛊无解,可他没法认命,这也不是能随便认命的事儿啊,南疆这条路若也走不通,那他也顾不得什么脸不脸面了,就算是死马硬当活马医,那他也总得找懂行的大夫给瞧一瞧。
懂得医术,又得懂术法,那眼前的沈青阳不刚好便是最佳人选,他看着甚至还是个嘴巴挺严的人。
这么一想,邵凡安也不再犹豫了,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沈兄弟,不瞒你说,我其实几个月前,在一次意外之下,身中了……一种蛊术。”他顿了一顿,还是把话说得稍微模糊了一点儿,“蛊毒发作之时,便会,唔……浑身燥热,意识不清。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寻找解决之法,不知你可知晓这种蛊术的解决之法,或者听闻过什么?”
他这番话实在是含糊得不能再含糊了,也不知沈青阳听明白了几成。他其实还挺怕沈青阳追问一句他跟段忌尘到底怎么回事的,他都不知该说啥,不过好在沈青阳并未多言,只是要给他号个脉。
两人在桌旁落座,邵凡安伸出手来,沈青阳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垂着眼,静静号了半晌的脉。号完又让他合衣平躺在床上,然后右手捏出个字诀来,两指并拢,悬在他额头之上,从上到下,慢慢移动指尖。
沈青阳指尖划过的地方泛起一层丝丝的凉意,邵凡安本来没觉出不适来,结果手指移到他小腹上方时,他腹部骤然起了一阵剧痛。
那疼劲儿可太大了,仿佛有什么在他皮肉里钻动一般,他惊呼一声,猛地抓住沈青阳手腕。沈青阳瞬间收了手,将他搀扶起来。
邵凡安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疼得腰都直不起来。
沈青阳面容严肃:“我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我主修丹药,于医术上的造诣并不很深,没法帮你。如果你急于求医,不如找贺白珏给你看一看。”
邵凡安揉着肚子,下意识皱了下眉。
“或者,待此地之事解决以后,你随我回重华。”沈青阳道,“他能不能治好你,我不清楚,但若他也束手无策,那世间兴许再无他人可以医治你了。”
邵凡安心中一动,问:“谁?”
沈青阳沉声道:“我师父。”
与此同时,竹楼的东二楼,代华房间。
段忌尘撵着代华脚后跟,跟在他身后转,急冲冲地道:“小师父,你是不是给邵凡安……催蛊了?”
代华摘了面纱丢在桌上,回身看了徒弟:“你急什么。”
段忌尘一下子刹住步子,脸色变了两变,又追了上来:“你不要管。”
代华坐在竹椅上,摸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师父说过,会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段忌尘脸上明显更急了:“你不要对他出手。”
“你到底急什么。”代华撩了他一眼,又摸出另一个杯子倒上茶,“坐下。”
段忌尘绷着一张脸,还在那儿站着。
代华把茶杯往他面前一推,复道:“坐。”
段忌尘又犯了会倔劲儿,才梗着脖子落了座,坐下把茶杯推开,语气硬邦邦地道:“小师父,你答应我不对他出手。”
“江五的那个徒弟……”代华低头看着茶杯,却也没喝,只是用指腹在杯沿儿上来回磨蹭,他停顿了一下,方继续道,“难不成你改变心意,对他动心了?”
段忌尘直挺挺地坐在那儿,半天没说话,脸上逐渐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
代华不知在想什么,同样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段忌尘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有点儿结巴地问代华:“小师父,中了情蛊以后,会、会影响一个人的心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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