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程翰来电话时赵延龄药效刚开始发作。她头脑昏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圆圆,我在回城路上,还有半小时就到家了。”
“来医院。”听不进多余的话,她咬牙报了地址将手机扔到床边。冷汗一层一层沁上来,托着人在风浪里打旋。
今天是住院第三天。前两天尚有力气处理完手边工作、改掉学生交上来的论文,现在她彻底投降。
“家属不来吗?”护士拿来护理垫,扶延龄起来后麻利铺上。
“一会儿来。”延龄撑住一边护栏,缓缓将重心移到上半身。
两人间的病房,隔壁床也躺着。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刚做完摘环手术。
“生不生都遭罪。”她微微侧头斜望延龄,声音沙哑,一截枯黄的头发散在枕边。
陪床的女孩小安在母亲示意下前去帮忙,待护士铺好垫子扶延龄躺下。小姑娘有着惹眼的棕色刺猬头。除了和母亲拌两句嘴,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
“我喜欢你的发型,很酷。”昨晚临睡前延龄悄悄跟她说。
小安嘴角抽动,抿出一丝笑。
“有东西排出来叫我。”护士交代几句便离开。
延龄蜷缩在被子里闭上眼,身体止不住发抖。一股细钻的蛮力扯着小腹往下坠,一波比一波强烈。
约莫二十分钟后,病房门被推开,包程翰匆匆赶到。
他声音在耳边很轻,可她脑袋嗡嗡只觉隔了一层。
一只温热的手抚上,指腹掠过轻轻擦去她额前细汗。
“我去叫医生”,他察看一遍后俯身低语,“马上回来。”
延龄点头,又埋进被子。
进来的是之前挂号那位女医生,她拉起延龄的手握住仔细询问,温暖而有力。延龄忽然想起这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是包大夫,程翰的妈妈,一位和蔼的老中医。
医生的叮嘱与护士并无不同。得把那个预备在身体里扎根的孕囊排出来。
程翰搀她走到卫生间门前。延龄自己进去,让他在外面等。还好无需出病房,否则她定要长在床上不管不顾。
她吃药前特意换上一条宽松的棉裙。亲身体验后发觉,省这一点力十分必要。然而只有少量出血,往返几回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