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奴才不知外面是怎么……”他试探着出声。
“等一等。”国师仍是没抬头,仍是平日的轻声疏淡,“陪我画完这张画吧。”
单单这句话就证明了一切,傅风闭口不敢再言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盯着眼前溅出的墨汁,像是能看出朵花似得。
国师做事认真,一幅画也能硬生生画了一早上,此刻就剩了最后的一点收尾,很快便画完了,而傅风连他画的什么都没看清,满心满眼都只听到了他张口淡淡丢出的一句话。
“你走吧。”
话语未落,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转身出门,他强忍耐心的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这句话。
只是临出门前,他鬼使神差的回了一次头,而这一次回头就叫他记得永生。
屋内的国师正好看着他,或者说从他转身那刻他就在看着他。
窗口打进的光有不少洒进了那双细长的淡色眼瞳,把里面盛满的东西都照的清清楚楚,里面全是藏不住的深情与凄凉。
对他挽留不住的深情,知他始终无情的凄凉。
看着看着,傅风竟诡异的觉着下一刻这人或许就会哭出来了。
可是强大高傲如国师,受再重的伤也能自恃不放,他又怎么可能会哭呢?
傅风果决的扭身回头,大踏步的往前走,再未回过头。
待他的脚步声彻底从院子消失后,屋内静坐的国师疲倦的闭上眼,随后大大打开的屋门无风自动的缓缓关闭。
傅风走后,这座院子除了国师就再无一人,如同一个囚笼,有人不小心被关在了里面,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数日后,神无殿。
“国师,听说你上次外出替百姓们降恩竟是遇刺受了伤,如今伤势如何?”
正双手合掌跪在神像前的国师闻声并不睁眼,只向身旁华袍贵赏的美艳夫人低声回道:“太后,神明面前不易谈论无关之事,还请专心向天祈福保佑我朝国泰民安,否则会引神明不快,降下责罚。”
这是涉及江山稳固的大事,年轻貌美的太后便严色闭目,不再出声。
直到祈福完毕,国师便领着太后出了神无殿,到了一处会客偏厅说话。
待弟子们送上茶水点心,国师便挥退左右,亲自拿过茶杯给太后斟茶,一边才低眉恭声答道:“劳太后关怀,臣并无要事,毒已逼出大半,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便无事了。”
国师祈福被刺这事在以前也发生过两次,倒不是憎恨,只是嫉妒罢了。
总有愚昧的凡人心生邪妄,想把不属于自己的无上珍宝揽入怀中,若是苦苦得不到,就会因爱生恨,古往今来这种事实在常见。
太后轻轻的接过茶盏,凤眼露疑道:“据闻每任国师都有神功护体,武功盖世,怎还会中了宵小之辈的毒?”
“当时臣正在给一位百姓赐福,这个过程不能中断,不然百姓的福气反而会被收走,有损百姓将来的福祉。”国师便耐心的答她。
其实到底有没有神明保佑这回事无人知晓,但人们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且这位国师的确能力非凡,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非常理可以解释,所以她还是敬重多过疑惑,便颇为感叹的点了点头,真诚赞道:“国师真乃是恩泽庇佑众生的圣人,心怀万民啊!”
“应当的。”国师眉尖不动,仍是不卑不亢的道,“太后今日来神无殿祈福,可是有事?”
“还是瞒不过国师!”太后有意无意的瞟了周围一圈后,方凑近些低声说道,“哀家的皇儿身子不好,总是时常生病,请了多少神医看了也不得根治,这可如何是好啊?”
闻言,国师考虑了一阵才道:“皇上是早产儿,天生身骨就比常人弱一等,时常生病就不难理解,若想根治实在困难。”
“这…这就没点法子?”太后的柳眉弯弯,满色愁苦,“皇儿的身子太差了,朝廷又……多事,他这样能撑过么?”
国师就安抚她:“太后放心,臣已替皇上卜过一卦,只要皇上能走过明年初春,他的身子就会慢慢好起来,长寿百岁不是难事。”
“当真?!”太后登时喜上眉梢,“哀家的皇儿还有长寿百年这等福气!?”
她满以为皇儿能平平稳稳的活到长大就已是意外之喜,能活到长寿之相她哪敢奢想过!如今诈然听到这个消息怎不喜出望外!?
“臣从无虚言。”国师眉尖不动的回她,“且臣看皇上近段时日还算开朗活泼,再过四五个月便要过年了,到明年初春应当不是件难事。”
听完的太后笑眯了眼,心里豁然开朗:“是是是,一切就承蒙国师吉言!若真是如此,哀家娘俩就奉国师有救命之恩!”
“太后过言,这是臣的分内职责。”国师仍是平声回答,“太后回去后好好照顾皇上,若有他事再来寻臣便是。”
得到这个答案的太后哪还有半分不满意,即便被他下了逐客令也是眉开眼笑的,领着一群宫女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当晚就喜滋滋的抱着她年幼的皇儿告诉了他这件事。
于是一对母子都欢喜极了,嬉笑打骂到半夜才相拥而眠。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转头就被殿外偷听的宫女送到了别人的耳朵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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