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需要血缘亲系提供基因样本治疗身体,而我恰好是你生物医学中定义的亲人。。”玛塔兹面无表情,冷漠开口:“但我也是一名商人,为你提供私密基因样本,我能得到什么利益呢?”
“嗯……”安里眨眨眼,回头看了眼艾洛尔,随后理直气壮道:“我老公有钱。”
艾洛尔嘴角勾了勾,又努力地压了下去。
玛塔兹同样有些绷不住了,他和安里的沟通看起来很顺利,但又似乎并不在一个频道里,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白费口舌的感觉。
他再次打量这个孩子,在出彩的外貌下,是愚昧无知、平庸又沉寂的内里,像印在水中的明月,只看得美丽,却捞得一手空。
太令人惋惜。
“你在为附庸品身份感到骄傲吗?”他尖锐地挑剔:“毫无骨气的攀附男人,看来你并没有得到安德斯的教导,那么——是什么样的教育让你为拙劣的品行而沾沾自喜?”
“我做错了什么?”安里其实几乎不跟人争论,但内容关于爹爹,他难得地有了一点攻击性:“爹爹只教我无论在哪里,无论我成为什么样子,我都值得被爱,只要我能感到幸福就好了,我现在很幸福的,难道我不可以骄傲和开心吗?”
玛塔兹哑口无言,像是安德斯会说的话,又不太像,他的孩子品行端正,温和良善,骨子里总有些柔软的韧劲,是挑不出任何错误的耀眼存在。
但这样任性的话是安德斯说出来的吗?什么叫无论成为什么样子?什么又叫只要感到幸福就好?既任性,又不负责任,没有一点他印象中的样子。
温柔又乖巧的,是他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是十七岁的安德斯。
玛塔兹抿着热茶,掩饰自己的失态,对上那张和安德斯相似的面孔,他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想到了安德斯,想到了来之前得到的资料。
一想到安德斯为了守护这个孩子而失去生命,他就无法释怀。
明明安德斯可以独自离开!他有很多办法,他离回家,离无忧富贵只差一步!就算…离开以后再回来接这个孩子也是可以的,为什么一定要…一定要…
玛塔兹痛惜地,无意识的将心底疑问说了出来:“他为什么一定要拼命保护你呢?”
“因为他很爱我。”安里平静又肯定地告诉他:“他是我的爹爹,我是爹爹的孩子。”
“可他也是我的孩子!”玛塔兹失态地喊道。
跌落云端,落入泥潭,狼狈不堪的,也是他的孩子。
是他一步一步,亲手捧到天上的明月。
玛塔兹难以释怀,却在安里宁静的清澈双眸中败下阵来。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起来,身体松懈地靠在椅子中,好像不再计较,不再尖锐一样。
他疲惫叹息:“给我讲讲安德斯的事情吧。”
他实在是想念自己的孩子。
……
米迦勒不敢见他,以利亚存了一肚子火,还没等发泄出去,就见到了自己不想,也不太敢见的人——他的母亲,伊莉莎·维安女爵。
准确的说是母亲的全息影像,由他母亲的亲卫官亲自找来。
伊莉莎是个严肃又强硬的性格,她先是礼貌的客套的与他打招呼,然后冷言冷语数落他,大概是说他太胡闹,为了个莫名其妙的异族人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以利亚同样冷言冷语呛了她几句,伊莉莎迅速的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不管你私人感情问题,但你这次必须回来,管好你的将来和家族责任。”
以利亚转身就走,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烦躁之下让他想见血,暴虐因子让他想着干脆掐死米迦勒好了,或者现在冲出去,创死奥德里奇。
但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后果大概率是他没事,他的安里宝贝儿要出大事,所以他冷静下来了。
安里跟玛塔兹的聊天还算顺利,大部分时间都是他在说话,磕磕绊绊地拼凑着记忆碎片,玛塔兹静静听着和安德斯有关的故事,直到久久没有回神。
玛塔兹似乎陷入沉思无法出来,安里便安静的离开了,他的爹爹太好了,所以他能理解玛塔兹。
这场对话由艾洛尔告诉了以利亚,以利亚高兴极了,对他亲来亲去舍不得停,美美笑道:“对,老公有的是钱,全都给你。”
第二天安里又被玛塔兹喊过去了,这次他拿出了两份文件让他签,一份是继承遗产的合同,一份是断绝血缘关系,放弃继承遗产的声明。
玛塔兹让他选一份签字,安里转头询问艾洛尔,玛塔兹又一次挑剔:“这种事情都要问,你没点自己的主见吗?”
安里回答:“我比较笨,看不懂这些。”
玛塔兹再一次哑口无言。
艾洛尔遇到正事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他并没有翻看两份合同,只是狡黠地弯腰小声提醒:“你可以两份都签,让泽尔西先生来选择。”
安里照做。
玛塔兹淡淡道:“年轻人,惯会钻空子。”
事后艾洛尔告诉他,玛塔兹本意就是想让他签两份合同,大概是想培养他作为继承人,有能力才能得到承认,没能力就只能放弃。
“那为什么还让我选择一份签名呢?”
“那只是他在试探你,你知道,人们的疑心总是很重的。”
安里又问:“那为什么你告诉我签两份之后,他还要指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