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得了他的让步还不安心一样,不依不饶地问:“明天跟我走。后天呢?下一周呢?下一年呢?”
“好啦。”江随从被子里伸出手,捧住陆执的脸轻轻亲了一口。
“明天跟你走。后天跟你走。下周跟你走,下一年也跟你走。”江随一口气说个没完,拿出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做了决定。告白的话雨滴一样骨碌碌滚在荷叶上,江随贴住了陆执的额头,“以后一直跟你走。嗯?”
“我喜欢的人叫陆执。”江随躺回陆执怀里,戳了戳陆执呆呆的脸,“别瞎想了。真的好困。放我睡觉吧?”
陆执侧躺着,静静呆了好几秒,突然翻身撑在了江随身侧:“江……”
“睡觉。”江随闭着眼睛胡乱推开了陆执的脸,裹紧被子躺在了一边。
陆执折腾了一夜一点都不累一样,伸手又把人捞了回来。刚裹好的被子被陆执抖落的散成了一片,江随被他搅的头一阵阵的疼,披起被子坐在了陆执身上。
“睡觉!”江随伸手捂住了陆执的嘴,俯下身盯着陆执睫毛颤个不停的眼睛,“闭嘴。听得懂吗?”
身下陆执慌忙点了点头,视线慌乱着,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江随不肯挪动一分。陆执深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渐渐模糊,江随后背被他试探着摸过来的手搂住又放开,陆执眼眶氤氲着,睫毛在颤动中颜色被沾重。
江随贴过去松开了手,在陆执紧绷着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口:“我喜欢你。”江随抬手擦掉了陆执滚在脸侧的泪,听到陆执憋不住心口的哽咽重重抽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早上了。”江随蹭了蹭陆执的脸,躺在了陆执胸口,“但是晚安。”
后背陆执的手臂轻轻搭了上来,没被拒绝之后逐渐越收越紧。江随听到耳朵边陆执在极力压抑着哭声,但陆执的演技实在拙劣,控制不住勒的他生疼的力度,也控制不住胸口剧烈起伏着的呼吸节奏。
江随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睡着的,或许是被陆执折腾的太过疲累,已经困到了一沾枕头就能睡过去的地步,但总之这一觉出奇地睡的还不错。
江随睁开眼,次卧的窗帘被拉的紧紧的,不知道现在已经是几点。
身边已经空了,陆执估计是去了公司,江随回想起昨晚答应了陆执的事,感叹了句陆执还挺有良心,没一大早真的把他喊醒再带走。
床头摆着套睡衣,江随窝在被子里醒了醒盹儿,瞄到床头柜,胡乱套上衣服出了卧室门。
主卧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江随趴在床上拉开抽屉,取出了那本笔记本。当时认认真真写的东西,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羞耻。江随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想着幸亏最开始那几页已经撕了,没被陆执发现。
扉页认认真真写着一行“陆执驯服手册”,江随坐在床上拿着笔记本敲了敲脑袋,毫不犹豫地撕掉了那一页纸张。
低头看过去,江随攥住第二页的指尖一顿。
横格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写着几行字:
1.喜欢听叫床。2.喜欢接吻。3.喜欢车震待定。几条笔记后被陆执认认真真打了个勾,江随瞄到陆执在日期行学着他的格式补了句:0.喜欢江随。
满脑子胡思乱想着,洗漱完刚走到楼梯口,江随看着面前同样慌乱的人,下意识往后一撤:“陆执?”
“你今天不工作吗?”江随瞥了眼一旁的钟表。两点多,他怎么在家。
陆执穿的西装革履的,站在面前一脸的紧张,江随看着他像是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凑过去趴在他胸口嗅了嗅。
“你要出去?”
陆执甚至喷了淡淡的香水,江随下意识以为他是有局,抬手替陆执整理了下领带,“几点回来?”
陆执傻了一样一言不发,只盯着他的脸,又紧绷着表情。江随被他闹得一头雾水,瞥了眼陆执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突然伸手抓着他的发丝一通乱揉。
陆执被推到墙上,脸上的表情更加地傻,顶着个鸡窝头,捉住了江随的手。
“……干嘛……”江随没忍住笑了一阵,又被陆执盯的脊背一阵发凉,“你不会现在就要出门吧……”
看着陆执一脸的严肃,江随渐渐挂不住脸上的笑,踮起脚尖替陆执又整理了下。可他手像是突然僵的不行,怎么弄都整理不回原样。
“你真要现在出门吗?”江随渐渐慌了起来,推着陆执往楼下走,“你要不现在出去抓紧找个地方……”
“我不出门。”陆执被推到了楼梯中间,突然冷不叮地开了口。江随被他拉住手,低头看了过去。
陆执仰着头,犹豫了会儿,试探着问了句:“昨天晚上。”陆执捏着江随的手指,语调轻轻的,“你说喜欢我。”
“嗯。”江随点点头,“怎么了?”
喜欢陆执像是自然而然的事,封存在记忆里的人和感情飞出了匣子,江随的一句喜欢读档存档一样毫不困难。
陆执只拉着他的手不说话,江随晃了晃胳膊,“你真不出去?别耽误了。”
“不出去。”陆执八年前那个闷葫芦性格莫名其妙又回到了身体里,呆愣愣地答了句话。
“那你穿这么正式。”江随意有所指地弯下腰贴了过去,亲了亲陆执的脸,“还喷香水?”
陆执神态倏忽变得不太自然,嗫嚅着,看了过去:“我怕不好看的话,你就不喜欢了。”
江随一愣,陆执又犹豫着,往前贴了贴:“想亲你一下。”
陆执的表情奇怪地僵硬着,突然又扯出了一个笑。他不笑还好,努力营业一样假笑了一下,反而变得更加滑稽。
“你干嘛。”江随没忍住也跟着弯了下嘴角,陆执怯怯又把那抹假笑收了回去,闷闷问了句:“你又不喜欢了吗?”
江随猛地回想起昨晚夸过陆执的酒窝好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执刚刚怕不是在努力展示他左脸那颗浅浅的酒窝。简直中学生一样幼稚。江随抿着嘴角想。
陆执闷闷不乐地站着,拉着他手的力度都不自信一样轻了几分。江随站在台阶上看了他一会儿,抽回了手:“等我一下。”
他唯一的财产偷偷藏在了衣柜里的一个小盒子里,不知道陆执有没有发现。
楼梯上陆执顶着头乱毛乖乖站着,江随甚至怀疑如果那会儿用尺子量过他站的位置,现在重新测量一遍,会发现他可能没有挪动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