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懿一愣。
嘶吼完的纪顾似乎陷入了一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他开始疯狂地自残，捡起一块木头就朝自己头上招呼。结果没两下木棍就断掉了，血液与黑色的发湿乎乎地黏在一起，另一部分流过额头后沿着下颌线滴落。明明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可纪顾还是觉得不够，直直冲到一面裂开的墙面前，妄想用更猛烈的撞击让自己失去思考的能力。
这个场面简直血腥又诡异。
宋懿一个激灵，快速冲上前抓住纪顾的手臂，急忙厉声大喊：“纪顾，够了！”
够了？怎么会够呢，他现在受到的这皮肉上的一点痛苦，比得上宋懿经受过的折磨的千分之一吗？远远不够，他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也给剜出来看看！对，挖出来看看吧，你也去尝尝这样的痛苦。
宋懿看纪顾停下了动作却依然身体紧绷，于是轻声问：“纪顾，你怎么了？”
结果话刚出口，纪顾便甩开宋懿的手，取出一把匕首，猛然转过身塞到宋懿的手上。宋懿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原本干净的手掌被鲜红染了个大半，心也不安地加速跳动。纪顾的行为太奇怪了。
“宋宋。”
纪顾此时好像突然转变成了另一个人，明明刚才还是一只狂暴的野兽，现在却异常的平静。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楚，抓着宋懿右手的两只手的力道大得吓人。纪顾表情温和，眼神里还泛出一如往常的温柔，声音嘶哑地唤着宋懿。
“嗯？”
“宋宋，你是不是很痛啊？”
“你在说什么？”宋懿被这句没头没尾的问话整蒙了，只是想抽回自己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纪顾急忙按住了他挣扎的手道：“宋宋，宋宋，你先听我说。”
宋懿停下，看着纪顾，示意他说话。
“宋宋。”Alpha的声音又低又轻，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又说不出口，刚刚看到的画面此刻被一帧一帧地放慢，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播放，那窒息感像一只实质化的手紧紧掐住他的咽喉，让他痛苦不已。
“对不起，宋宋，对不起……”
宋懿隐约知道了什么，有些僵硬地开口：“说什么呢，你哪有对不起我。”
明明是一句宽慰的话，此刻却像一根针扎进纪顾的心脏，他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去赎罪。
“宋宋，对不起，”Alpha整个人都在颤抖，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对不起……”
宋懿神色复杂，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任由纪顾拉着他，在对方跌坐到地上时也跟着蹲下。他从来没见过纪顾这个样子，眼神冷冽、无论做什么都胸有成竹的顶级Alpha，此时却低下了头颅，浑身散发着一股莫大的悲伤。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宋宋。”
宋懿没说话，他也看不清纪顾的表情。
突然，宋懿觉得自己的手被扯了一下，他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想甩开。可宋懿的反应慢了，也因为没设防，力气远比不过Alpha，那握在他手中短小精巧的匕首，直直插进了纪顾的左胸。
“你疯了吗？！”宋懿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在发抖，可还是没法将手抽出来。
纪顾直直地看着他，表情落寞道：“好疼啊宋宋，你当时是不是比这更痛？”
话音刚落，他又攥着宋懿的手转了一圈，伴随着这个动作的还有纪顾的抽气声。
宋懿腿一软跪在地上，猛地将手从那松懈的力道中抽出。他猜想到纪顾应该已经知道了他重生的事情，或许还有前两世的一切，可他没想到纪顾会这么做。
“你真是疯了。”
纪顾居然在这时还笑得出来，跪在地上的双膝缓慢地向前挪动了两步，与宋懿的距离缩短一些。他的手在大腿上的布料蹭了蹭，将手蹭得干净了些，才轻轻抚上了宋懿的侧脸。Omaga发红的眼眶让纪顾心上的疼痛更加深了一分，他轻笑道：“对，我真是疯了。”
纪顾贪恋心上人的温度，于是轻轻抵着宋懿的额头，声音飘忽道：“我那么混蛋，你怎么没有直接一枪杀了我呢。”
“我明明那么爱你，我明明只爱你。”
Alpha最后留下了眼泪，宋懿无措抬起的手被他捉住轻柔地吻了吻，干燥起皮的嘴唇轻轻刮着宋懿的手心的皮肤。
最后他闭上了眼，侧身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