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在搞啥啊,”一扭头,程重提着早餐在他身边坐下,坐下来就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这一股风油精味儿,我还咋吃呀?”
他难受着,胃里也想吐,没精力跟程重嘻嘻哈哈。程重他爸是开娱乐公司的,程重作为小儿子,本来在自己公司堆几年资历升到主管的位置轻轻松松,可程重他不。程重从小就对进他爸的公司没有想法。
程重在大学里选了数媒专业,对UI设计感兴趣,现在是他们公司的鲜肉UI一枚。
他们之所以在一大批新人里互相看对眼,说来很巧,是因为入职报道那天就他俩开着车来,还是同型的宝马,一聊天,原来家里都有个无限溺爱儿子的妈妈,不顾身份合不合适,孩子尴不尴尬,非得送刚毕业的儿子一台车,非得逼着儿子开。他跟程重相交,也有:“这挺好,以后谁都不用酸谁,大家都差不多”的想法,觉得不会再遇到读书阶段曾体会过的一些麻烦。
“昨天叫代驾是我付的钱,把钱转我。”
程重一愣,“不是吧?百来块算你请我的不行么,没见我都穷到去那种酒吧玩啦?月底了养车都要养不起了,今天我骑共享摩托来的……”碎碎念归碎碎念,程重麻利地摁亮屏幕转账:
“唉说起来昨天不该喝那么多。虽然是那样的酒吧,也有让人惊艳的美丽姐姐啊,可惜我晕乎乎的,连个飞信都没想到要去问。”
他本来不想再理,听见这句没忍住:
“美丽姐姐说不定掏出来比你大!少乱打人家主意。”
“哈?”
“我开工了。”
见程重一脸还想问什么的样子,他抢先一步冷冷道:“十点经理要开评审会,你赶紧地,把你这破早餐吃了。”
“哦十点,”程重一看桌面右下角:
“操啊只有五分钟了!你咋不我一来就提醒我!”
“哼。谁叫你迟到。”
上班的时候,不由自主就总想起家里的谢朗。想起昨天他们做爱的画面,想起谢朗赤裸的、玉石般光润无瑕又白皙坚硬的上身,想起谢朗纤细得不堪一握的脚腕。
谢朗都那么瘦了,该好好吃饭。
昨天把他妈塞的零花钱一股脑全交给了谢朗,说是这个月的包养费。
那个家伙,应该会知道给自己叫点好的吃吧?
忙到八点才回家,一进家门,就闻到了残余的油炸食物香味。
贺炀本就因为疲惫而阴阴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客厅里电视声音开得不小,把贺炀的脚步声都盖了过去。谢朗团在沙发上,抱着一大桶坚果,正一边啃一边看电视。忽然手掌拍在皮质的沙发上,“啪”的一声让贺炀心里一震。
在身体记忆的驱使下,他的腿有些发软。多年前谢朗这样一拍桌子或者沙发,下一刻就是要狠狠地收拾他玩弄他了。
“哈哈哈……”
男性毫不掩饰的大笑声在屋内回荡。
贺炀松了口气。
然后听谢朗用自己原本的声音,笑得这样开怀,不自觉地,贺炀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
在酒吧里认出谢朗,酒醒后再回忆起那首挽歌,贺炀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忧的。他知道谢朗是小儿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怕谢朗家里人当真出了事。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谢朗忽然扭头。
贺炀只见那披着一件宽大衬衫的美男子肉眼可见地僵住了,手里捻着的杏仁掉回桶里。
谢朗回神,坚果往旁边一放,当即一清嗓子,脸上迅速变换,又成了昨天夜里妩媚柔顺的模样:
“炀炀,你回来啦,辛苦了……唔!”
贺炀毫不客气地再次把他捏出小鸡嘴。“正常点说话,不然,”他瞥了眼扔在沙发脚的外卖盒,然后目光落回谢朗大腿旁边的巨型坚果桶,“明天开视频监督你吃饭,给你点炖汤和你最讨厌的药膳。还有,坚果没收。”
谢朗眨巴着没有上妆也依旧魅惑流情的眼睛,猛点头。
贺炀松手,疲惫地靠坐在沙发上。
谢朗蹭过来,柔软的脸颊贴上了青年俊气逼人的脸。
“怎么累成这样?炀炀现在做的什么工作啊?”
这句话提醒了贺炀。今天他负责的部分在他头晕脑胀的状态下没能完成,而贺炀是那种在团队里死也不想拖后腿的人。稍微抱着谢朗贴了会儿,贺炀就从提包里拿出电脑,继续弄在公司没弄完的活儿。
“你们公司也接这方面的项目?”
纤长的手指点在屏幕上,“这界面看着是智慧农业的大数据平台啊?接的……也是G省的种植园?不过你们这个是棉花……”
贺炀正忙着,没留意他话里的细节,“是呀,我现在实习的部门就是专门做这个的,帮物流啊农业啊,做这种兼管展示一体化的东西。”
他眼睛没一会儿就酸酸胀胀,脑子更是糊,都有些理不清界面跳转逻辑了。当谢朗从他腿上搬走电脑时,他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