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尧确实饿了,但他近日却实在提不起什么食欲,原先他并非饮食苛刻之人,但从孕后他害喜得厉害一度变得挑嘴了不少。
玉晴端来了一碗御膳房精心烹煮的枸杞乌鸡汤,这汤最补元气非常适合体虚之人饮用,其中鸡肉鲜美汤汁浓郁,但傅初尧闻着却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微微皱起了眉头,傅初尧只凑近了碗沿轻嗅一口就觉得胃里开始奔腾翻涌,他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胃部让玉晴赶紧把汤端走。
“玉晴,我实在吃不下,还是给我倒杯茶来吧。”傅初尧道。
玉晴闻言便赶紧去沏了新茶,茶水清甜甘洌但谁知傅初尧竟是喝水都会呕吐,眼见着殿下伏在床前竟是连口水都喝不下玉晴真是吓坏了,她赶紧小跑到殿外去叫司马太医。
司马印提着药箱进得殿来见到傅初尧便拜:“老臣司马印参见殿下。”
看着殿下依旧难受得不行玉晴的急脾气上来了,她张口就催道:“司马大人您就别再拘礼了,您快去看看我们殿下吧!殿下难受得正厉害呢!”
“玉晴,不得无礼。”傅初尧缓过一口气后半靠在了床头,打发玉晴让她先出去,傅初尧脸色苍白小声对司马印道,“真是劳驾老先生您再跑一趟,但我实在是想听一句实话,我…我当真如您所说…有喜了吗?”傅初尧声音越来越低,及到最后谈及自身异状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司马印。
“殿下,”司马印恭敬道,“请容老臣再为您把一次脉吧。”
傅初尧顺从地把手伸了过去,司马印又仔细分辨了他的脉象,诊断结果与前几次尽皆相同,司马印耐心地为傅初尧解释何为滑脉。
“殿下,您的脉象流畅犹如玉珠滚动,应指圆滑,主妊娠之相,必是有孕无疑,老臣绝不敢胡言,还请殿下相信老臣所言。”
闻言傅初尧长久地沉默了,虽然知道结果可能是如此但他还是无力接受这荒唐的事实。
及再张口时傅初尧已经微微夹带泣音:“那敢问老先生,我究竟算是男子还是女子,我这样的…岂不是如那妖邪精怪一般?”
“殿下何出此言?”司马印慌忙道,“殿下莫要伤感,之前陛下便已同老臣说过您的身体状况,您这并非邪异之相,只是天生阴阳皆备比旁人多出一处器官而已。”
司马老太医一生行医见惯顽疾不信任何异端邪说,他继续对傅初尧道:“老臣行医多年也算见惯携生之疾,人有六指或也少足,或损耳目难以视听,或口舌皆全无以发声,更有天生痴愚状若疯癫者,以上种种不胜枚数,若按殿下所说,难不成那些天生不足之人便皆是妖邪不成?躯体有疾然德行无亏,俯仰天地无愧于心,旁人自是不该对之稍加轻视。”
“殿下心性至纯至善,若您将自己视为邪魅精怪那这世间还剩几个可称人子?殿下莫怕,莫要多想,要知道心绪郁结终日忧虑才最为伤身啊。”司马太医宽厚博爱医者仁心,一番话已是将傅初尧说得泪湿眼睫。
一开始傅初尧还羞恼司马印轻易说出了自己身体的隐疾,却未想到老先生并不将他视之为异端妖邪,自从和亲以来被陈长川肆意辱骂厌弃傅初尧下意识里一直将自己当作异类,却未曾想到会从司马老先生这里听到这般宽慰。
陈年心结终于有了松动,傅初尧只遗憾自己并未及早听到这番话,先入为主,他或许也不会变成今日这般敏感自卑。
“多谢您的宽慰,我明白了,实在是劳烦老先生您为我操劳。”傅初尧朝司马印衷心道谢。
“不敢不敢,殿下您这就折煞老臣了,这原本就是老臣应尽之责。”
外面夜色已深,宫道复杂难行,傅初尧便特地命玉晴提灯一路仔细将老先生送回去。
玉晴领命提上了一盏琉璃宫灯走在前方引路,她刚穿过门廊抬头就见前方一人头戴金冠身披玄氅正朝这边大踏步疾行而来。
琉璃宫灯脱手摔在地上,玉晴平生第一次见了傅钧忘记行礼,来不及思考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回京,玉晴惊喜得转头就朝兴庆殿内喊道:“殿下,殿下!是陛下,陛下回来了!”
未等刘宝全通报,兴庆殿大门立时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不过半息那人已经大步闯进殿来。
路过京郊时天上下起了大雪,傅钧停也未停,就那么一路顶风冒雪纵马急驰连夜赶到了玉京。
眉梢发间皆是未融化的雪片,身上更是裹挟了一路凛冽的寒意,三天两夜片刻未停,一出天门关傅钧便将一众随行亲卫远远甩在了后面,遐思遥爱魂牵梦萦,傅钧终是独身奔赴千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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