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楼用小石头在地上画了颗心,然后心被利剑所伤,郑重其事同盛舒礼说,“不、不可!此乃,强盗,之举!若犯了,我举报!”
当今社会可不兴强娶之风,众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最好能为对方家族带来利益的,否则就算嫁娶也会被冷落。
这就如先生所说的包办婚姻,双方只和对方见过一次就必须结婚。在盛舒礼看来,他是无比的幸运,不在盛家他就有机会偷偷倾慕先生。
地上的心随意一抹便散了,盛舒礼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发自内心的笑了下,惆怅地望着天空,眼睛被刺得有些睁不开。
倘若自己是女子,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靠近先生了呢。
抬手遮挡了炽热光线,盛舒礼抓起细碎的粉沙扔在墙壁上,情绪起伏不高,苦涩弯了弯嘴角,“我喜欢他,但是我注定得不到他。”
按照他较为古板的传统思想,他是病得不轻,念上和自己同性别的人,只会被人看不起,甚至是欺辱到老。
不能伤害阿爷阿婆和先生,这份刚发芽的爱慕终将被剥夺,连根带土的丢在犄角戛纳里,最好再也不见。可这些个月又会见到先生,他想他很矛盾,想爱又不敢爱。
“那就,不要喜欢,她。”沈楼斜眼看着盛舒礼,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想还是放弃思考,静静陪着盛舒礼。
炎炎夏日的风是闷闷热热的,吹在心尖上更显得焦虑不安,盛舒礼撩开额前的碎发,迷茫了一瞬,发现自己做不到不喜欢先生。
先生虽严厉,可也事事为他着想,这样的先生,他岂能不喜欢呢。
小巷子的宁静只维持短短几分钟,不远处传来苍蝇般垃圾的声音,顺着声音来源望去,竟是蒋明和那两个小跟班。
也不知道蒋明怎么地,一言不合就上来围堵他,手里还拿着木棍和铁棍,一看就要把他打死才甘心。
沈楼躲在角落一颤一颤的,盛舒礼抚拍僵硬绷紧的背部,低语说着不用害怕,他会打赢这场架的。
在一旁的蒋明倏地揪着盛舒礼的领子,亦然发现盛舒礼比他高了一丢丢,气势稍微弱了一些,语气却是恶狠狠的,“盛舒礼,你害我被我爹罚,这笔账我要你还回来!”
其实小巷子的空间不算大,打起架来处处都是限制,也不好放开的打。盛舒礼淡淡扫了三人一眼,计算着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逃脱,不被凶器给打伤。
这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而他什么道具工具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想肯定会受伤,到时候又会被先生训了。
估计是见盛舒礼不开口说话,蒋明便以为是盛舒礼怕了,赶紧用木棍重重砸向墙壁,继续恶语向言,“你这个杂种,娘没了爹不要,你还有什么脸活着呢?也不知道林老头怎么把你这个克星当成宝的……”
风呼过‘啪’了一下,拳头隐约有点刺疼,盛舒礼看着蒋明被揍得楞了一下,就闻见小跟班铁棍相撞响了声。
有些人是见不到棺材心不死,盛舒礼的多番隐忍到头来只会欺负的更凶更猛,他实在不明白蒋明这个性子离开了父母怎么生存。
盛舒礼并不畏惧骇人的敲击声,低头睨了瑟瑟发抖的沈楼一眼,松动手腕的力量,发出清脆的声音,酝酿着打架的力度。
忽然想起先生说的先发制人,他脚尖的方向一转,语气不急不缓,“你三番两次来找我麻烦,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蒋明惊愕后退几步,撞到了小跟班身上,反应过来盛舒礼是打算来恶心他的,用着不加掩饰的表情盯着盛舒礼瞧,“也不是不行,你要是给我们玩玩,我就不打你。”
蹲在众人底下的沈楼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蒋明,张了张嘴,又吐不出什么话来,一时间很讨厌自己的结巴。
于是他蓦地站起身,张开双臂护在盛舒礼身前,因害怕红了眼眶,喉咙像是有一根刺堵住,阻止他说话。
小跟班们也开始用着贪婪女色的目光盯着盛舒礼,一步向前扼住沈楼的手腕,语气低俗道:“蒋哥,我看沈楼也可以啊。”
明明知道他们是开玩笑的,盛舒礼的手仍旧一颤,抿紧下唇,抬手打断了小跟班的咸猪手,语气不善道:“你们别恶心人了,你们若是好男风,可以互相解决。”
虽然不清楚俩男的是如何解决需求的,但是市集有卖男风之书,蒋明他们若是喜欢,他倒是可以重金购买送他们。
无视了小跟班们的怒骂,盛舒礼把沈楼拉到自己身后,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他们一看就没有看点,可不像你生的好看,哭起来一定很好看。”蒋明拿起木棍架着盛舒礼的脸,只见盛舒礼眉眼低垂,纤细的睫毛晕染了一片黑影,好像真的哭起来会很好看。
盛舒礼快速折起袖子露出胳膊,不说二话就直接揍了蒋明一拳,趁着蒋明被回过神来,抢走了木棍,威胁道:“要打就快点打,我还赶着时间去见先生。”
在他看来蒋明就是个奇葩,换做他人被他一说,定然会愤怒指责他胡说八道,谁会和蒋明一样反过来恶心他呢。
而且先生应该去了他家‘探望’他,他若是再不回去,很可能又会被训。
蒋明腹中的火蹭蹭往上钻,挥手直接打在了盛舒礼脸上,见无暇的脸颊落得五指红印,忽然理解为何有人说盛舒礼适合哭。
密密麻麻交错的黑白斑点使脑子一片混乱,盛舒礼下意识捂着脸颊,在不知觉中猩红的眸子掺杂着眼泪,奋力拥上去,使出了全力打架。
好疼,真的好疼,他最讨厌疼了。
四个人瞬间开打,好在盛舒礼的功夫极好,总是能避开重要要害被挨打,还会反击回去,力道愈发蛮狠。
站着一动不动的沈楼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一次不像之前的打架,各个都带着大武器,一看就是要把盛舒礼往死里打。
大概是打得太过投入,沈楼慌慌张张跑出了巷子,一个站不稳跌倒在地,又爬起来继续跑,视线扫视了一圈,都没发现可以帮助他们的人。
沈楼抓着一位路人的手,很努力的开口说话,可他的结巴让路人失了耐心,没一会儿就走人了。于是他不死心抓了好几个路人,全都是不耐心或者嫌弃他的,就是没一个肯让他把话说完的。
他想求救,可是没人帮他。
站在路中间无措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知道迷茫了多久,才见到一位穿着西服三件套的人停在他面前,问他怎么了。
沈楼指着小巷子的方向,张嘴只吐出“啊啊”的字音,良久吐不出话来,做出一副快急哭的模样。
“深吸一口气,慢慢说。”明钺压制住跳灾的眉毛,心升起不安感,语气捎着紧张问:“盛舒礼是不是在小巷子里?”
沈楼双眸一亮,连忙颔首,跟着明钺的指令深深吸了口气,勉强能开口了,不过只说了两个字,“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