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呜呜——’的行驶,窗外的风景在往后退,愈来愈快,直到视线进入了隧道,盛舒礼拿出了两本褐色封面的日记本,打开了第一页慢慢看。
这两本日记本是盛舒礼在收拾行李时发现的,藏在带锁的抽屉里,是明钺打开之时忘了锁上,才让他带出来的。
隧道的视线很暗,他揉了揉眼睛有些看不清字迹,透过玻璃窗的倒影见到明钺正闭着眼睛小歇,鼻梁挺拔使整张面部轮廓看起来十分的有攻击性,加上那双上挑的凤眸有种古代霸王的错觉,寻思着先生若是古代人,定是个紫气绕身的人。
先生的笔迹向来龙飞凤舞的,但是握笔的姿势很奇怪,导致下笔的力度大了许多,第一页好几处都快被戳破了纸。
这个隧道并不长,走了两分钟就重见光明,他才仔细看着日记本,怎么越看眉头越紧,平稳的呼吸也变得凌乱,怀疑是不是先生在诓他。
日记本第一页的日期是在先生十三岁时候写的。
【民国15年,四月四日:我穿越到了个架空的民国,我成为了明家最不受宠的长子。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英国,我很想他。】
【民国15年,十二月二日:已经回不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个‘他’指的是谁,盛舒礼心痒痒的很想知道,但是能肯定不是他,因为他和先生相遇是在今年。
隔壁的明钺换了个姿势仰头,盛舒礼惊得不轻,赶紧翻页继续看。虽说偷看人日记本很不礼貌,但是先生是他的另一半,偷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更何况他是光明正大的看,还在先生隔壁看。
【民国20年,九月十七日:我成年了,但明家没有一个人希望我回去的。】
【民国21年,一月一日:不知不觉我已经有那么多年没见到小夏了,不知道他还好不好,会不会忽然的想起我。】
【民国21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我爱的小夏不知道有没有好好的生活,但是他不喜欢我,应该也记不清我是谁了。毕竟我死了很多年。】
看到这里,盛舒礼明确知道先生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这个白月光叫小夏。
一时间情绪颇为复杂,心里会妒忌这个小夏占据先生的心多年,又很庆幸这个小夏不喜欢先生,才能让他爱上先生。
慢慢看到了最后几页,盛舒礼整个人僵住了几分,头靠在窗子上,因为火车的震动导致胸腔和眸子也渐渐难受起来。
【民国24年,五月四日:我接到通知说外祖父去世了,我才能借此机会回到夏国。我没想到在来到江南的第一天,我看到了小夏。】
【民国24年,五月十七日:小夏家里要聘请教书先生,我去应聘,成功了。原来小夏叫盛舒礼,性格也完全和小夏不一样。】
【民国24年,五月二十日:小礼病了,我去照顾他,但我因为黑暗的ptsd差点掐死小礼。我很后悔。】
【民国24年,六月五日:我必须严格教导小礼,坚决不能让小礼和小夏一样。】
两本日记本就到这儿结束了,接下去的日记应该在先生身上。盛舒礼心情很是复杂,心知自己成为了个代替品,很生气又很庆幸自己发现的早。
难怪先生会无条件的对他好,原来是因为他长得像先生的白月光,他是不是该高兴先生能分辨小礼和小夏的区别呢。
盛舒礼合上日记本慢慢吐了口气,恰好先生醒了过来,他的脾气一下就蹭蹭往上涨,靠着窗口生闷气,就是不搭理先生。
倒是明钺看到了差点遗忘的日记本,伸手搂着盛舒礼的腰,可盛舒礼哪能轻易的被他搂上,直接扭了扭躲开他的手。
绿皮火车再次进入了个隧道,视线霎时黑暗无比,周围的吵杂声像是突然变得安静,使他整个人想说话又不好意思。
“别碰我,要碰就去碰你的小夏。”盛舒礼近乎是咬牙切齿小声的说,取出大衣盖上,似乎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醋坛子的味道。
明钺胸腔低低发出很轻的笑声,趁着视线还未回复向盛舒礼唇边咬了一口,弯腰拿出了最新的日记本,就见盛舒礼眸底立刻发亮,想夺走他的日记本。
奈何明钺的手长,伸出座椅外就根本抢不到,所以盛舒礼酝酿了一番,拼命从眼眶挤出几滴眼泪,眨了眨眼,一副委屈巴巴,受人欺负的那种。
要知道明钺最受不了盛舒礼哭的,没一会儿便心软放下手,叹了口气道:“服服,我很高兴你能为我吃醋。但是偷看别人日记很不礼貌吧?”
盛舒礼挪了挪日记本,火车出了隧道,抬眸见到明钺一副好笑的表情,他眼睛微眯,冷哼道:“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在你眼皮子底下看的,哪里是偷看了?”
日记本到手他就收起了眼泪,谁知明钺用力合着日记本,用鼻音“嗯?”了声,他才降低了语气,好讨似的说:“是我不对,但是我也对先生的过往很好奇。”说着说着愈来愈委屈,“先生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我却对先生什么都不清楚不了解。”
明钺泰然自若松开了手,知道伴侣最忌讳的便是隐瞒,他又说不出口,所以才故意让盛舒礼发现日记本的。他也知道盛舒礼很好奇他的过去,可他要如何说自己是穿越的人,服服怕不是会把他当成精神病。
“服服,我本来可以继续瞒着你的。”明钺扫了眼窗外绿草成天的风景,继续道:“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知道?”
这下盛舒礼彻底反应过来发现日记本不是偶然之事,眸中的狐疑蹙了蹙眉,翻开日记本慢慢翻看,情绪起伏不定。
估计是见他不再说话,明钺在大衣底下牵着他的手,说:“因为我想和你共过余生,不想瞒着你任何事情。正如你看到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我爱你是真的。”
不知从何起,一向不善长言的明钺慢慢多话了起来,嘴里也不吝啬的吐出情话,搞得他经常脸红心跳。
日记里多数都是记录小夏和小礼的事情,小夏这两个字用不了多久就被小礼给取代了,因为日记本的主人像是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民国24年,六月二十三日:小礼不是小夏,小礼能给我从未得到过的占有欲和欲望。我很清楚我是喜欢小礼的,但他还是太小了,搁在二十一世纪,我这算是诱拐未成年人。】
【民国24年,七月五日:好希望服服快点长大,成天这样呆在一起,我真的不行。】
看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盛舒礼马上想起了先生让他快快长大的话,然后某处又有反应,脸皮一下子禁不住红了,眼神佯装漫不经心瞟了先生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