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空气中卷起了风，方识晨蹲在后院观察老帽，这只大鳄龟貌似比以前更懒。
很快桂芳姨催促他进房间，天凉容易感冒，他有点心不在焉，但还是慢吞吞进屋了。
回卧室后，他坐在沙发上和余博衍通视频电话。
余博衍做得一脸委屈，“我前两天回我爸家了，你知道那个女人有多烦人吗？故意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明里暗里指我是白眼狼。方识晨，我回那边受委屈了，你都不来陪我。”
他有点走神，对于控诉和撒娇反应也变得迟钝。
余博衍察觉，于是语气不满：“方识晨，你怎么回事？和男朋友打个视频都不带认真的，想什么呢？”
他略微斟酌：“宁致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而且他和……”看着对面一脸淡定，他反而不淡定了，“你不惊讶吗？有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了！”
“我早看出他和陆源的猫腻了。”
“什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眼睛越瞪越大，“我都没提他和陆源呢！”
余博衍故作高深，“我是谁？我可是你男朋友！”
“……”方识晨泄气，没忍住翻白眼：“哦。”
余博衍也不逗他了，“你记得那次在金钻会所吗？那会儿他和陆源匆匆赶来，他那嘴明显刚被人亲过，神色也不自然，很容易猜出来。”
方识晨奇怪，“那好像是几个月前了吧……他们那会儿就有问题？”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嗓音佯怪：“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刚那个啥……你研究别人嘴干什么？”
余博衍很想脱口而出这是偷亲他得出的经验，却只能尬笑遮掩，“呃……我看电影看的……那些偶像剧里有。”
“？”方识晨半信半疑，不过很快叹一口气，兴致变得低落，“宁致也要走了，明明我们高三也就不到一年，为什么大家都急着走呢？”
“嗯……”
谈及这个话题，余博衍也难得沉默，因为他想到他们的未来，想到他们分开的可能……
深夜，方识晨久久没有困意，坐在书桌前看着自己做的留学笔记，以及购买的一些攻略。
在这个好似平常的夜晚，方识晨跟随余博衍一起出国留学的心情达至顶峰。
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国庆假期后，宁致没有再来学校，同学们短暂惊讶之后一切如常。
方识晨仍然有些低落，不仅是因为昔日同窗好友的离去，更在意是一个人的离开没有掀起波澜……大家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平常心地接受了分离，好似除了他，没人会纠结生活的残忍。
不，还有一个人，陆源。
方识晨肉眼可见他的发小沉默许多，却不知如何安慰。
他心里其实觉得陆源有错，辜负了很多人的喜欢，可是作为朋友，看着往日没心没肺的人同他一样被迫接受离别、甚至一夜之间变得消沉，他还是为对方感到难过……
余博衍发现方识晨自从国庆假结束笑容少了许多，琢磨了个大概，本想邀请这人放学后去公寓，他做饭哄人开心，却每次以“想回家陪爷爷”的理由被拒绝。
被拒绝次数越来越多，余博衍很想生气，可看着微微枯萎的方识晨，最终也只剩心软。
方识晨每天下课后立刻回家，陪着老爷子吃饭、聊天、下棋，连方陨都觉得他黏人许多，总是慈爱笑着打趣。
方识晨看着爷爷苍白的头发以及逐渐明显的老年斑，忍不住心疼和愧疚，作为方家唯一的孩子，他不知如何向家人开口，他在准备出国留学之事。
晚上回到房间，方识晨将放在床下的小皮箱打开，里面有他意向申请学校的所有攻略和资料、一份欧洲地图、几本欧洲旅游交通大全、S联邦理工留学攻略以及他做的厚厚一叠笔记。
看着那份笔记的那两页——是他亲手记录：几所意向学校到达S联邦理工学院的所有交通方式……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转凉，夜晚的天空变得深邃。
方识晨坐在落地窗前，面前是窗外幽远、星光扑闪的夜空，身后是被暖色灯光包裹的房间。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划成了两边，一边是和余博衍一起留学的期待，一边是对远离家人的愧疚和迷茫……
下旬，深秋的风已然不温柔，一中校园的叶子肆意地躺在道路两侧，阳光落在身上也挡不住空气中的凉意。
方识晨怕冷，已经带头穿起了外套。余博衍也开始每日给他带各种不重样的热饮。
课间，他将喝光的保温杯还给对方，没有太多说话的欲望。
余博衍一边拧紧盖子，一边观察周围，确认没什么人后，附在他耳边低声委屈：“男朋友，明天周末，赏个脸今晚和我去个地方呗，我们很久没单独在一起了！”
果然，委屈对方识晨百试不爽，并没有多想便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