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烨让司机和杨岸舟等一会，和陈佳妮一起进了拘留所。
苏秉文出来的时候仍是一副温文有礼，胜券在握的样子，朝带自己出来的狱警点头致谢后施施然地落座。那个小狱警顺着拐出去了，宋承烨心里嗤笑一声。
双方都没有废话，陈佳妮简明扼要地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和他们准备打的方向，说实话苏秉文并不占优势，明显的权力关系和性别问题，陪审团一定会偏向Omega。如果苏秉文有任何证据，虽然已经错过最佳时刻，但有比没有好，一定要尽快提交。苏秉文看着陈佳妮着急的神情，不急不徐地用手点了点陈佳妮面前的文件：“佳妮，镇定。”
陈佳妮很快冷静了下来，拢了拢头发，说道：知道了苏部长，我们先按原定的计划准备，那我先出去了。“
说完向两人点头示意，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了父子二人。
二人静静地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宋承烨忍不住：“您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苏秉文在羁押期间，没有助理抹发胶，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比平时柔和了不少。但如果仔细看他的眼神，就会发现还是那么亮，亮得要灼烧一切。
苏秉文仍微微笑着，口气很冷：“每次我以为你不会再差的时候你都会再给我一个惊喜啊，儿子。”
宋承烨逼着自己挺直脊背。
“不能输，这是你等了这么多年的机会，不能输。”
宋承烨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苏秉文现在大权旁落，说不定以后要去吃牢饭了，他等了这么多年，这可能是唯一一次权力反转的场面，意识到这一点的宋承烨既兴奋又紧张，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苏秉文嗤笑一声，散漫地靠在椅背上，好像看穿了宋承烨的硬撑，悠悠开口道：“知道自己错哪了么？”
宋承烨：“我觉得现在是您需要……”话还没说完，苏秉文突然暴起，朝宋承烨脸上狠狠甩了个巴掌：“蠢货！”
“啪”地一声，这一巴掌苏秉文没有收着力气，宋承烨没防备，脸都被打得偏到了一边去，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咬到舌头了。
狱警一定听到了房间里的异响，但没人进来查看。
苏秉文扇完人以后又不急不徐地坐好，恢复了谦谦君子的假象。
苏秉文：“我上次打你是什么时候？七年前了吧。”
宋承烨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这一巴掌着实很有疗效，扇走了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也扇破了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苏秉文：“我为什么打你？”
宋承烨：“因为我没管理好博安。”
“啪”地一声，同样的位置，这一掌明显收了力，否则宋承烨非得吞下几颗牙齿。他又把脸摆正，迎接着不知道会不会到来的第三掌。
苏秉文：“说你蠢你真是蠢升天了。早知道你愚钝至此，就不该让你活下来。博安算什么，只要我想，还能有十个，一百个博安。”只有在这个时候苏秉文的口气中才流露出一点无法掩盖的狂妄。
苏秉文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知道宋承烨现在一定非常不解，非常不忿，只是随着他长大，他能掩盖地越来越好，他也不再为难儿子，调整了下呼吸继续说道：“让我失望的是你现在还在找真相，还想要辨对错！”
苏秉文：“真相可以被编造，群众可以被操纵，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养你这么大即使为了让你管个破公司？为了让你做被操纵的庸人？找真相的人都死了，死在寻找真相的路上。你是我的儿子，以后你要做下棋的人，下联邦这盘棋。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交给你？”
宋承烨咬着牙坐直了身体，不让自己在苏秉文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尽管他知道在苏秉文眼里他已经软得向剥了壳的蚌。
他以为，他以为今天是个机会。他想告诉苏秉文这么多年对自己施加家庭暴力和扭曲的价值观没有用，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因为害怕被抛弃和黑暗就尿裤子，任他摆弄的小男孩了。来看守所的这一路他一直在期待，期待着苏秉文发现自己教育失败之后的震惊，失望，愤怒，这让他兴奋。
他失败了，他不知道此生这个机会还有没有第二次。
苏秉文厌倦得开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