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尔斯:不管你去哪里了,给你一个小时回到学校。
玛尔斯:今晚我会回老宅,聊聊。
伽什放下手机,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一旁的幻视听见动静,微侧过头,眼睛依然放在盆栽上,“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突然人被逼到墙角,想通了点事。大概就是,我以为我一直在追寻自由,所以不惜靠谎言来换取美好的自由,虽说我自认我的谎言全无恶意,但是每次说谎,我都背负着强烈的负罪感,每次的心情也因此变差。总之,我意识到自己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负罪感?”
“嗯......就像玩游戏的时候会惦记着没完成的作业,我在享受自由的时候会想着这是我通过骗我哥换来的,自由但又完全不自由。”
幻视静静地听伽什说话,事情的脉络在他脑海中形成。
卡尔迪先生和伽什在家庭中本应是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关系,在伽什的形容里,卡尔迪先生却像是强加在他身上的枷锁。
他的眼神清澈如泉却又闪着睿智的流光。
“资料上,你的生母直到遇难也没有与玛尔斯·卡尔迪先生的父亲解除婚姻关系,大众的猜测是,在卡尔迪先生已经产生记忆的年纪,你的生父凭借贴身保镖的工作诱拐她。所以从原生家庭对性格的塑造角度看,卡尔迪先生可能会对亲密关系缺乏安全感,不难理解他为什么十分想要控制你。”
伽什沉默,记忆里很多事情都是证据。
他是来到英国才知道,他哥和当初在纽约暴动的人有联系,虽然伽什大概能猜到,按照他哥的性格是不会和恐怖分子直接合作,但刀疤男当时对他长相的惊讶与他哥顺藤摸瓜发现他的踪迹,两件事之间恐怕有些关系。
其实他和他妈妈真的很像。
长相、传说里表面乖顺实则叛逆的性格、人生经历。他哥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像在回望母亲,没有浓厚的思念,更没有怨恨,只有探究。
为什么可以为了所谓的自由与爱情抛下一切离开,却那样凄惨地死在海外?
他哥觉得不值得。
贴身保镖的廉价爱情不值得,抛弃家族的自由不值得,被九头蛇再小不过的一个分支力量暗杀不值得。
伽什心里对那群超英们的向往、和他妈如出一辙的天真也都不值得。
唉,伽什揉了揉自己的脸,终究是没叹出声音。
他按住幻视的水壶,无奈道:“你这盆是多肉,与其你一直盯着它,分析它的生长态势,不如放任它自由生长,说不定它还可能活得更长一些。”
眼见幻视真的把多肉移到一边,伽什拍拍手抖灰,“我拿到悬戒就该回去上课,你可以慢慢培养你的园艺技能了,小幻。”
幻视很有耐心,“不是小幻,是幻视。”
“好的知道了,再见,小幻。”
来时一番折腾,走的时候伽什只找到史蒂夫拿回悬戒,便从史蒂夫房间直接回了学校。
下午伽什回到家时,洛基已经从他的房间消失,连句话都没留下,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玛尔斯也在晚饭前回到家,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餐桌前,伽什明显感觉到他哥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他的脸上。
伽什摸摸自己的脸,猜应该是他哥在想他的伤口突然消失的事。
他正在心里盘算着过会儿该怎样和他哥把话说开,吃饭的时候很是心不在焉,不仅没理会他哥的打量,更没注意到他祖父混浊却不失敏锐的眼神落在他们俩之间。
饭后,跟着玛尔斯回到书房,伽什乖乖站在他哥的书桌前,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
玛尔斯只挑他一眼,便打开了电脑。
“给你一点时间,解释吧。”
“我好像没什么想交代的,”伽什挠挠头,老老实实地从口袋中掏出悬戒放在玛尔斯的鼠标边,“有点历史遗留问题,我今天去处理了一下。”
本来打算自己还悬戒的,现在看来,不如就让玛尔斯给斯特兰奇送过去,反正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件事了。
“只有这一件事需要交代吗?那,这封邮件呢?”
他哥手一转,笔电的屏幕转向伽什,上面赫然显示出MIT发给伽什的offer。
在玛尔斯冷冷的审视下,伽什又惊又喜地睁大眼睛。
他开心地半蹲在书桌前,仔细地读起邮件来。
玛尔斯想收回笔记本的右手停住,虚停在桌上,“你就这么逃离英国吗?”
他不想说他为伽什考察过多少学校,计划多少公司与大学的联合项目想为伽什简历镀金,更不想提外祖父对伽什未来的关注,还有那封说出去会让无数人羡艳的推荐信。
如果伽什不想要,他们的付出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我从没想过逃跑,”伽什笑容僵在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准备一天的话终于说出口。
“我只是想和我的朋友们呆在一起,在英国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我难以想象我还要忍受这种学习环境四年。而且就算我去美国读书,我也有假期可以回英国不是吗?”
伽什说得有些激动,可接受他质问的玛尔斯只是缓慢地眨眨眼,开口道。
“呵,朋友,你怎么会交到朋友,只有想要交朋友的人才能交到朋友,你从没有对人敞开过心扉,当然没有人会自讨没趣。”
朋友如此,家人亦是如此。
这话是在回答伽什,也在回答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