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需既清酌回答,自言道:“此毒十日发作一次,我予仙尊三个十日以解此毒,若仙尊大人技高一筹,解了此毒,我便不再缠着仙尊大人。若此毒未解……仙尊,你便要做我胯下娼妓了。”他眼中的下流之意倾泻而出,泼了既清酌一身。
既清酌一径沉默,暗中解束缚,此刻束缚终有松动,他却再无法佯装,灵气化鞭,反手抽在男人身上。
回想当时情形,既清酌身上的寒气更甚,身边的潭水结出一层薄薄的冰。他以医入道,救人无数,见过的伤病邪症亦无数,却正好,对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毫无经验,一无所知。在他所知的、庞杂的识海中,没有哪一种药与毒,能让人如此的……不堪。即便有助性之功效,勾起性欲,也作用有限,几遍清心决便能洗脱,绝不会这样。
且,他为何知道他于此类淫毒一无所知?
既清酌敢肯定,自己此前从未见过那张脸。
他又为何要如此暗算他?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便是他身上的淫毒,若迟迟不能解,等下一个十日……
既清酌呼出胸口郁结的闷气,起身步出水潭,震落发上的冰凌,裹紧衣袍。
回到司灵坞,已有人在等着他。
既明暄抬手行礼:“师尊。”
既清酌脸色变了一瞬,他榻上凌乱,大片的湿痕还未收拾,那柄剑上还逶迤着水痕,不知被旁人看去了会作何感想。
“何事?”既清酌不动声色,若此时抹去榻上痕迹,越发显得欲盖弥彰,他未动,就近在桌边坐下。
好在既明暄脸上未显露异样,一贯温和,瞧着既清酌,透出来自弟子的关切:“师尊远游归山,两载未见,弟子们都关心师尊安康,特让明暄前来代为问候。”
雾雨山门人众多,但既清酌亲教的徒弟只有三个,他知是自己刚才匆忙而过,未问近况,惹了三人疑心,便道:“我无事。门派中可还好?”
“一切如常。沉璧修为精进,已入‘吿天’之境,可开炉炼丹了。三师弟……”既明暄面露迟疑的难色,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既清酌看他:“潇水怎么?”
既明暄低下头请罪:“师尊,明暄无能,没能管住潇水师弟,致使其擅开药炉凝炼丹药,炸毁了一处炼药房,请师尊责罚。”
雾雨山门徒炼药、炼丹,炼出的药与丹可救凡人病痛,也可祛修道者的邪癔,为天下所追捧,但并非所有的门徒都可开炉炼药炼丹。
开炉需要修为,幼灵、中致、吿天、大乘、衍虚境、化圣,须在“吿天”境之上方有能力开炉炼丹,修为越高,炼出的丹药越精纯。既潇水入门晚,行三,但他的修为比其二师兄景沉璧高出一大截,早已到了“吿天”,能开炉炼丹,只是他性子阴鸷,满心仇恨,既清酌疑他心术不正,不炼正经东西,故不允许其独自开炉炼丹,须得有人从旁监督。
既清酌:“他炼出什么?”
既明暄摇头:“不知。炼药房炸毁后,我才知道潇水师弟竟不顾师尊您的训诫擅自开炉。事情败露后,他不见踪影,遍寻整个门派也未找见,但山门处的守山阵有开启过的痕迹,猜想,他是下了山。”
既明暄再次请罪:“师尊,明暄无能,未能管教师弟,请师尊责罚。”
“与你有何关系。”既清酌语气淡淡,“潇水是我带回来的,我知他是什么性子,你不要将错处都揽上身。”
既明暄舒了心:“多谢师尊。”
“潇水离了燕家便随我回了雾雨山,鲜少下山,他此凡下山,总也不过是找燕家报仇,我会去寻他回来。”
既潇水本来姓燕,燕潇水,燕家是他原来的家,但他在燕家受尽痛苦和折磨,若非既清酌出现,他早已死在燕家的深宅大院里。
离开燕家后,他自己改了名字随既清酌姓,最大的念头,就是杀尽燕家满门报仇。
既明暄“嗯”了一声。
事已说完,他却不走,既清酌看他:“还有事?”
既明暄道:“师尊恕罪,明暄想向您讨一把剑。”
既清酌一怔:“剑?”
“您榻上的剑。”既明暄低眉,“那是我的。”
既清酌脸上突生热意,有一种被撞破秘密的赧然与羞恼,他看见了!
但既清酌很快镇定,面上越发冷淡,不露端倪,若非周遭灵力波动一瞬,很难察觉他的情绪起伏。
“你的剑怎会在我这儿?”
既明暄低下头:“明暄借师尊的司灵坞修习剑术,不慎将剑遗落。请师尊恕罪。”
既明暄是既清酌收的第一个徒弟,当时既清酌还未飞升,也没有雾雨山,孑然一身,带着尚年幼的既明暄走南闯北,四海游历。既清酌会医会剑,既明暄也会医会剑,且在剑之一道上,远胜既清酌。
既明暄确会借他的司灵坞修习剑道,既清酌无可指摘,默然拿了剑,趁机用洁净术抹去剑柄上的湿痕,交还既明暄,表情整肃冷寒。
“不要再忘了。”
“是,多谢师尊。明暄告辞。”既明暄握了剑,行了礼便离开,没有觉出他的剑有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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