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贺允唐就出门了。什么人都没有带,先是开车去了于常家,那边照旧告诉他人没回来,气的贺允唐想贴寻人启事。
来回一折腾贺允唐到酒馆的时候,松木已经等候多时了。
贺允唐盘腿坐下,喝一口清酒,“松木先生,有点事处理让你久等了,我自罚一杯。”
松木又给贺允唐满上酒,“没事,允唐君,前些日子听闻你出事,让我很担心,所幸你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多谢松木君关心,这次这么急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那我就直说了,允唐君,下一批药,我想拿八成,多拿的那些,我会把钱给你的,十分不好意思。”
贺允唐拿酒的手顿了顿,“不是说好的每次两成,怎么突然要这么多?”
松木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允唐君,不好意思,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原因,这次我可以出双倍价格拿货,还请你同意。”
贺允唐深深看了松木一眼,当年在日本他和松木很是投缘,那会他不愿意接受家里的帮助,就在松木那馆子里打零工赚钱,一来二去两个人志趣相投就成了朋友。
这几年来国内局势动荡,贺允唐在日本也认识了很多热血爱国人士,本想着投笔从戎一起并肩作战,但是松木和其他朋友都建议可以曲线救国,于是贺允唐就打起了西药的主意。
两个人一拍即合,一个牵线一个出钱,于是松木先贺允唐一步回国安排。那会两个人说的是二八开,那两成松木白得,因为线是松木牵的,贺允唐喝水不忘挖井人,松木也没和他客气。
之后的每次到货贺允唐都会派人送两成给松木,但是这次松木居然愿意用双倍价格购买八成的西药,这不得不让贺允唐起疑。一来是这些西药进了松木口袋之后宛如石沉大海不知去向,二来是最近日本人动作频繁……
贺允唐摩挲了一下杯身,朗声道,“松木君这是什么话,你我朋友之间。那我也开门见山,你做的会违背我们当年的初心吗?”
松木神色有一瞬的僵硬随即笑了出来,“不会。”
贺允唐自是捕捉到了这一点,他起身拍拍松木的肩膀,“那就好,我同意了。”
从酒馆出来以后,贺允唐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城南的一家酒楼,在那用过午饭才驱车回家。
刚下车迎面就碰见罗辞渝送罗震出门,贺允唐只好上前打招呼,“岳父。”
罗震点点头,厉声道,“小渝最近孕吐严重,你不是大夫么,好好照顾他和孩子。”
贺允唐还没有回话就看见罗辞渝走到自己身边,凶巴巴的对着罗震,“爸爸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罗震一脸憋屈,“好好好,我闭嘴,我走。”经过贺允唐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贺允唐一眼,罗辞渝嘟起嘴跑上去打了一下罗震的背,“坏爸爸!”
贺允唐无奈,拉回罗辞渝,按着人的脉搏,“不可以没大没小。”
“谁让爸爸老是欺负你。”罗辞渝靠在贺允唐怀里,“哥哥你去哪儿了,我醒来就没有看见你。”
贺允唐拉着罗辞渝往花园走,“去找于常。对了,我等下给你配点药,你别吃之前那副安胎药了。”
“哦。那你找到于常了吗?”
“没有……”
罗辞渝偷偷看一眼贺允唐,明显感觉到他有心事,就晃了晃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等他想通了自然就来找你了。哥哥我和你说点开心的,爸爸今天来是告诉我药院和米行这次赈灾的情况的。”
贺允唐见他卖关子,捏了一下罗辞渝的脸,“说。”
罗辞渝挽着贺允唐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情况很好,虽然这段时间大家都很累,我们还花费了不少财物,但是济清的名声都盖过济善堂的了,老掌柜还催你早点回去主持大局,他快累趴了,说这样再过不久就可以开分院了!还有不少人来感谢我们,不过我已经按照你之前说的,分文不收,谢礼也一律不要。”
贺允唐搂过罗辞渝,欣慰的感叹,“你越来越有三少夫人的范儿了。”
罗辞渝在贺允唐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那当然!必须得和哥哥匹配才行。”
不远处的树荫下,这一切都被黄牧安尽收眼底,人离开的同时,“钝”的一声响,树干上凹陷了一块,掺杂着点点血迹。
又过了几天,黄牧安带着军队开拔南下,临走前让人捎给了贺允唐一封信。贺允唐刚刚忙完坐诊,正在后院净手准备吃饭,收到信的时候才知道现今局势,南方开始动乱,黄牧安被迫带兵参与平乱……
贺允唐坐在石凳上,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好一会才拆开信,信上寥寥数语:“此去不知何时归,战事凶险,你不要担心我,等我回来”。贺允唐叹口气,看着面前一桌丰盛的饭菜,竟也没了胃口,“那你就好好活着回来。”
当晚一家人在饭桌上吃饭时贺允唐从贺霆嘴里知道于常的下落,原来人被派到南方转移产业去了。贺允唐咽下一口牛肉,味同嚼蜡,“有本事别回来。”
就这样,贺允唐开始了清心寡欲的忙碌生活。
罗辞渝度过孕反期以后,胃口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粘人爱撒娇,脾气也和肚子一样渐长,动不动就发火骂人,只不过在贺允唐面前,永远都是小哭包的模样罢了。
这两个月以来,贺允唐都是三点一线,看完病去米行陪一会罗辞渝,然后再回去药院,晚上两个人一起回家。
一下子没有了其他人和事的打扰,贺允唐觉得这样的日子竟也不错,俗话说平平淡淡才是真。但是他也明白,粉饰的太平,终究易碎。
南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战乱持久不下,贺允蓝担心黄牧安,便调离北平南下陪人去了。而贺允贤前不久也南下,说是生意被各种针对,要去南方进点货倒腾倒腾,贺霆自然知道这其中原委,就给了贺允贤一笔资金以示安慰。
这下贺家空了一半,贺允唐也乐得自在。
某日他在家休息,用过饭后正小憩中,睡梦里却并不安稳,总是感觉有人在盯着他,视线黏腻阴厉,像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身体,贺允唐感觉浑身发毛,挣扎了好一会才从梦里醒来,刚刚睁开眼就看见面前蹲着一个人,吓得贺允唐往后一躲,然后面前的人就追了上来,所幸贺允唐看清了,是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