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微意秘密让人调查萃玉楼头牌,画像送到手上,虽未做评价,心里却着实起了警惕,这样的相貌,难怪能勾得萧明珩夜夜不归。
听说近几日莫藏珠要在楼中献舞,凭借萧明珩新宠的身份,短短半月在京都内声名鹊起,这个噱头吸引来不少看客。
姚微意有意会会他,提前定下角落的座位。
落座时,发觉多日未见的萧明珩早早坐在了前排,与二三朋友谈笑饮酒,好不快意的样子,大概早将姚府里的情人小舅子忘得干干净净了。
姚微意一直看着他,萧明珩却丝毫没有发觉,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隐约觉得自己要像对方从前无数旧情人一样,被新欢轻而易举取代了。
转念又掐灭这个想法——
他相信,对萧明珩来说,自己至少是与那些莺莺燕燕不同的。
乐声起,红纱从天而降遮住圆台,再缓缓升起时,中心赫然躺着抹红衣轻薄的人影,长发如瀑腰身后仰,凭借腰力自台中站起。
莫藏珠的衣着很是奔放,抹胸之下就是长裙,丝毫不介意周围放肆打量的目光,叫众看客将那截盈盈一握的纤腰看得清清楚楚。
莫藏珠舞得热烈,与京都女子的含蓄温婉截然不同,那张脸柔媚到雌雄莫辨,棕褐色的卷发又添别样的异域风情。
萧明珩往后靠在椅中,看得饶有兴味。姚微意忍不住想,像他这样张扬狂浪的人,若真要选,更喜欢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莫藏珠那样热情奔放的类型。
一舞毕,满堂喝彩,萧明珩虽不像其他看客那样兴奋,却也目不转睛盯着台上。
莫藏珠对他眨眨眼,姚微意背对他,猜想他此时必定是笑了。
——心里骤然不是滋味儿,像吞下一只发酸的莓果。
姚微意拊掌,缓步行至圆台前。周围掌声早已静了,这突兀的动静引来周围人注目,很快有人认出他,窃窃私语议论,
“那不是姚家二公子吗?”
“姚二公子也来萃玉楼猎艳来了?”
“不会吧?看不出来啊!”
“我听问他承认过他已有心上人,莫不会就是这个新出来的头牌吧?”
“这哪儿跟哪儿啊!瞎扯些什么!”
他会出现在此处,萧明珩似乎有些诧异,转着酒杯且看他要如何。
姚微意与他短短对视一瞬,看向台上,清冷的声线一出,周遭议论声不自觉小了,“藏珠公子的舞妙极,灵动活泼招人喜欢得紧。在下囫囵学过几年乐舞,今日来了兴致,想与公子切磋共赏,不知你愿意么?”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众看客原本只是想瞧瞧,萧明珩的新情儿是个什么货色,谁成想竟然还能看见姚微意亲自献舞。
虽然都是跳舞,但二者的身份云泥之别,若真与姚微意比上一段,不管是输是赢,莫藏珠的身价都要数倍起飞了。
莫藏珠何其精明,岂会不明白其中利害。美目流转娇笑一声,朝姚微意勾勾手,“阁下莫非就是传闻中艳冠京都的姚公子么?藏珠初入萃玉楼时,就曾听说整座京都的美人加起来,也抵不过姚家二公子分毫,今日一看,果然是天仙般的神韵呢。藏珠的舞能入姚二公子的眼,是藏珠之幸,请稍等——来人,备舞衣。”
莫藏珠的衣服,相较姚微意的身量来说,有点偏小,更何况他也不愿意穿那人的东西。
萃玉楼临时找来的素衣,最合身的也显得大了,不过这种问题,待姚微意跳起来之后,反倒一举成了优势。
两人比的舞,是新近流行的《铜雀伎》,亮眼之处在于宽袍水袖甩动起来的飘逸感。
同一支舞,台上两人演绎出完全不同的风格,莫藏珠衣裳轻薄,翻转挪移时莹白大腿若隐若现,勾人如妖精一般。
姚微意却胜在灵韵,在他手中,宽大的衣袖非但不显累赘,反而翻飞如蝶展云舒,快慢交错柔中有刚,恍若随时要乘风归去,叫观者不自觉屏息静气,觉得多看一眼都像是亵渎,偏又不舍得挪开眼。
姚微意的舞技出名已久,岂是寻常人物可堪比拟。莫藏珠原本成竹在胸,就算输了也不会太难看,谁知一跳之下,此间悬殊竟如天堑。
萧明珩与他提起过姚微意此人,知道二三私情,哪能猜不到突然与他斗舞为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