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珩与莫藏珠皆是衣衫半褪，正要进入正题，冷不防墙里摔出一个大活人。
他扶着身下人腰身，侧过头去看，不由一怔——
姚微意发呆似的盯着他，好似第一次认识他这个人。
整张脸煞白到极点，满面泪痕头发凌乱，狼狈到不能再狼狈，可怜到不能再可怜，像是但凡有人过去轻轻戳一下，他整个人就要碎了。
“……姚微意？”萧明珩皱眉，看了莫藏珠一眼，顾不得与他追根究底，起身握住姚微意肩膀，“你在这儿听了多久？”
他还没碰到人，姚微意就反应极大地退开，似见到什么洪水猛兽。后背磕在墙上，方才颤巍巍地说话，一面说一面流泪，声音很哑，“在……你们进来之前……”
——那就是全听到了。
“……”见他怕成这样，萧明珩想起自己方才所言，心中一紧，旋即又放松了。
就是听完了他那些混账话又如何？
他伤姚微意不是一次两次，对方次次都离不开他，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越来越卑微地讨好他。
姚微意太喜欢他了，要是离得开萧明珩，早在萃玉楼斗舞那次就放手，又怎会多出后面那些苦苦挽留。
就算被他听去那些轻侮之词又如何？大不了伤心两天，自己给点甜头哄一哄，立马又会乖乖向他扑过来。
——他就是有这样的信心，笃定姚微意离不了他。
思及此，萧明珩松快许多，随意披起衣服，朝他招招手，“过来，我带你回姚府，回去了再慢慢跟你解释。”
那只伸过来的手修长有劲，曾经拥住他在马上与土匪厮杀，曾经执起朱笔在他肩后作画，如今也可以随手松开他，躺在另一个人床上，握住另一个人的腰身。
姚微意突然有点想吐，看见床上几乎全裸的莫藏珠，闭上眼才缓去那种恶心感。
他避开萧明珩伸过来的手，爬到床边站起身，什么物什掉在脚边叮当脆响。屋内三人不约而同看去，是那只玉玲珑，一道裂开的豁口格外醒目。
萧明珩看得清楚，压住腰上松散的外袍，俯身去捡，“这东西怎么碎了？”
见他手指要碰到玉玲珑，姚微意头皮发麻，先一步抢过来攥在手心。
却又迷茫了，怔怔看着这被他贴身携带多年的东西，所谓的定情信物，一切孽缘的开端，眼泪扑簌落下来，“就该这样，碎了才好……这只玉玲珑……它就不该有。”
他往下看的表情，简直可以说绝望了。
萧明珩皱眉，不知为何心里不快，走过去抓他肩膀。姚微意却往后躲开，手腕一松，玉玲珑滚在地上，摔成一地碎片。
“……姚微意！”
直到玲珑玉碎，萧明珩方才意识到，那些话对姚微意的打击，远比他以为的更严重。
三两步过去抓人，姚微意如避蛇蝎，慌张逃到门边，白衣闪过，待他追出去看时，已消失在楼梯拐角。
萧明珩在门口站了会儿，回头看见那堆青色碎片，眼底漫上一片阴霾，缓步走到床边，“你同我说，他是早上来的？”
莫藏珠抱着被子，一脸无辜望着他，“我只是觉得，他成天缠着萧大人，让你烦不胜烦，所以自作主张帮你解决掉这个累赘。大人，你不喜——”
他话未说完，被萧明珩捏住手腕拎到近前，五指收拢，纤弱的骨头随之发出脆响，莫藏珠惨叫一声挣扎，脸色已有些泛白。
萧明珩眯眼，“姚微意真是没打错啊，这一巴掌，你挨得不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