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座柴火遮掩,那两人看不清他,他却可以将对面看得一清二楚。
他其实只是想看看姚微意,但顾青决天天和对方黏在一起,做的都是些无聊至极的事,就像现在——
姚微意用手帕给他擦汗,他偏要故意往人脸上抹灰,于是姚微意也往他脸上抹,两人抹来抹去就开始玩闹,修到一半的栅栏也扔在旁边不管。
这场面实在是幼稚死了,萧明珩嗤之以鼻,仰头灌了口酒,忽然一只花环被放在怀中。
白玛两只手捏着花环,看他时笑得甜甜的,“这是热娜姐姐给我编的花环,萧哥哥,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萧明珩抱着酒壶,随手给她戴在发顶,再去看前面,顾青决打闹时不小心弄开姚微意的袖子,看见左手上那只玛瑙手串,耳朵一红,执起那截皓腕在手串上亲了亲。
萧明珩目光凝住,这手串之前在马车上,他近距离看过,是宫里的贡品,原先还奇怪姚微意怎么会戴这玩意儿,莫不是又和顾青决有关?
白玛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羡慕极了,扯扯萧明珩衣摆,“萧哥哥,姚哥哥那种手串,白玛也想要。”
萧明珩心里有点烦,若面前站着的是桑伊尔,恐怕已和对方打起来撒火。但白玛毕竟是女孩子,他只是喝了口酒,声音听起来又懒又沉,“一个破手串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白玛摇摇头,“不一样不一样!瑞王爷和我们说过,这手串是他母亲给他,准备给将来的瑞王妃的,姚哥哥喜欢他,也是从戴上手串开始,这是他们俩的定情信物呢……白玛也想要这样的手串。”
“……”
或许是萧明珩脸色太阴沉,白玛直觉自己说错了话。
转念想起对方已有家室,或许萧明珩对远在京都的妻子情有独钟,自己这么提惹对方不快。
她睁大了眼睛慌张摆手,正想说不要了,抬头却见萧明珩直勾勾盯着对面,脸色越来越冷。
她回头看去,顾青决亲了手腕还不够,对视间情愫暗涌,将姚微意拽过来搂住,捏起他粘着灰尘的下巴,低头与之纵情缠吻。
这画面叫白玛看得害臊,捂着脸转过头,萧明珩却觉刺眼得很,尤其姚微意横在对方肩上的腕子,那串手环红艳得像要烧起来。
——叫他突然想到萃玉楼里,那只摔得四分五裂的玉玲珑。
眉峰覆上浓重的阴翳,萧明珩松了酒壶,哗啦在地上摔成碎片,碾过淌开的酒液一步一步走过去,扯开被拥住的姚微意,扬手就往顾青决脸上来了一拳。
这突然的变故震惊了在场所有人,顾青决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脸上又挨了一遭。
怒火蹭地冒起来,他反手回击,两人你来我往打成一团,有牧民来拉架,根本拉不开不说,反而被误伤。
两人身量高气力也大,从地上打到树上,谁也没讨着好,萧明珩脸上挂了彩,顾青决的状况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萧明珩攥住领口将人按在树上狂揍,姚微意实在看不下去了,怒斥一句“萧明珩!”,他才恍然惊醒自己在做什么,猛地松开手。
白玛扑上来查看他伤势,想起刚才打斗的暴戾场面,仍心惊不已,泪光蓄在眼中,“萧哥哥,你为什么要打瑞王爷?我们在那边说话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
……是啊,为什么突然发了疯,冲上去打人呢?那人的身份,可是堂堂王爷啊。
萧明珩敛眉,鬓发凌乱脸上青紫,看起来甚是狼狈。
他扭头往树下看,十多个牧民围在顾青决身边,姚微意用手帕为他擦拭唇角的血,动作很轻,满眼担忧。
胸口像被人来了狠狠一拳,这感觉叫人窒息,比方才顾青决打他时还要闷痛。
萧明珩脸色差到极点,低声唤道,“姚微意。”
姚微意转过头,在他青青紫紫的脸上一掠而过,目光又冷又疏离,还有某种敌意,像在怨他刚才打伤了顾青决。
“……”
萧明珩抿唇,却牵起嘴角的伤,叫他猝不及防吃痛。
——他也受伤了啊,可姚微意现在只关心顾青决。
这感觉很怪,很让人不舒服,两人之间明明只相隔几步,姚微意给他的感觉,却仿佛很远很远,远到他觉得已经将人彻底弄丢了,可能以后再也追不上、抓不住。
从前满眼都是他一人的姚微意,原来有一天,也会站在别人旁边,护着另一个人,像看仇人般看着他。
……萧明珩受不了。
耳边有牧民询问的嘁嘁喳喳声,萧明珩什么也听不到,举步朝树下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沉。
姚微意扶起顾青决,与他擦身而过,脚下未做半点停顿,一片余光也没有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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