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寿宴结束,贺君酌乘坐太子府的马车,与顾青言一同出宫。
马车上路没多久,两人就在里面吵了起来,一路下来越吵越凶。
离太子府还有两条街,顾青言掀帘子叫人停车,将贺君酌留在原地,叫他自己走回去。
路人讶然,不少人认得那是太子府马车,又因顾青言丢人时凶神恶煞,未免围着他议论声声。
贺君酌朝周围看了眼,只觉得难堪,此处离太子府有些远,对他来说徒步走回去,比常人困难许多。
为了今日寿宴,提早半年他便派人去西域求购良驹,好不容易相中一匹品相极佳的大宛马,千里迢迢运回来调教数月,已是十分温驯。
泱国最初是武战立国,重金搜求名马是皇室传统,顾舒华一见这马,喜欢得很,年仅十三岁的小皇子顾青安也心痒痒,得到准允去试骑。
谁知绕场跑了两圈,那马突然躁动不安,喷鼻撅蹄子将人撂下马背,毁坏不少桌案惊吓众人,被在场带刀侍卫制服,还未处置它,自己就口鼻出血一命呜呼了。
大寿的日子,凭添这种晦气,顾青安摔下来尚且摔断了腿,若换成一把年纪的顾舒华坐上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顾舒华震怒,虽然顾青言极力解释只是一场意外,仍被他赶到外间用饭,对堂堂太子来说,已是莫大屈辱。
这匹马从头到尾是贺君酌一手安排,事后又亲自监督驯化,出了这种事,两人之间嫌隙已生。
偏偏这个时候,一名宣妃宫里的侍女悄悄过来找顾青言,告知说,宣妃上吊前一天贺妃曾来与她说话,咄咄逼人意有所指。
回去的路上,顾青言提起此事,贺君酌却为妹妹力争,两人僵持不下,一气之下,对方将他扔在半路。
遇到这般气性的主子,贺君酌也无可奈何,他了解妹妹的性格,说什么也不会去怀疑贺瑶,那么那个传话的宫女,还有突然发疯的大宛马……
走了百来步,他已然满身虚汗,两腿止不住发抖。
在路边小摊喝了盏茶,那茶却糙劣的叫他难以下口,只好捏着茶盏干坐。
片刻后继续赶路,没走出多远,却觉膝盖酸得慌,路人见他脸色苍白,疑心这么个大男子莫不是得了什么痨病,目光怪异地打量他。
贺君酌苦笑,顾不得干不干净,在路边坐下歇脚。
一辆装潢精致的马车停在面前,修长的手掀开车帘,露出张俊美贵气的脸,自上而下打量他惨状,笑了声,“贺大人,好巧。”
贺君酌起身,慢条斯理拍去衣服上的灰,“好巧。在下记得,这条路不是往武安侯府去的。”
萧明珩竖起一根指头,摇了摇,“本侯专程绕路,过来捡宝贝,贺大人,感动么?”
贺君酌道,“武安侯玩笑了,若没有别的事,在下先走了。”
萧明珩在背后叫他,“顾青言明知你体弱,还要将你扔在半路,无主的花花草草也似,这般待你,你还要回去找他?贺大人这个客卿当的……可真是忠心啊。”
方才马车上,顾青言字字暴怒,怀疑他和萧明珩勾结,故意让他在寿宴上出丑,再加上宣妃的死……
且不说两人之间隔阂难以解释,方才一怒之下扔他下马车,着实叫人寒心。
贺君酌脚下顿了顿,回身道,“要回哪里,是在下自己的事,就算不是太子,也绝不会是武安侯,劳侯爷跑这一趟。”
萧明珩道,“本侯敬你是个人才,又是微意师兄,所以赏脸亲自来接。怎么,贺大人还要跟我拿乔?”
“侯爷还有脸提起微意,这世上竟真有如此不要脸皮的人。”贺君酌声音转冷,“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萧明珩挑眉,“不相处几月,怎么知道不是一路人?顾青言能许给你的报酬,本侯也能给你。良禽择木而栖,他那般空长脾气不长脑子的人,有什么值得你追随?”
膝盖还在隐隐作痛,贺君酌揉了揉腿,稍有沉默,萧明珩翘唇,还当他动摇了,对方却问,“若我要的是姚师弟,侯爷也许我么?”
萧明珩目光微转,看他片刻,放下帘子坐回去,“罢了,爱来不来。”
武安侯府
“就是这么写的!这个字榭!上边儿下边儿!错了你乱写!”
“你是不是有病?你写的这个都不是个字,乱教小孩。”
“真的!那个破书你们的,是写的这样,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