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云摇晃着脑袋试图赶走眼前的雾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一不留心牵动了胸口的伤,痛感让他倏然清醒。
“不过,我很好奇你那样做的原因。”老医生给他的那张报告记录了贺朝云喝下致幻药后说的话,那些话大多前言不搭后语,他想听清醒状态的贺朝云亲口跟他说一遍当年的事。
“不急这一时,伤好全了再说也不迟。”商皓给烧得满脸通红的男人换了块冰毛巾。
......
苏简跟着老家主近十年,是商皓的恩师,也顺便教过贺朝云一点本事,贺朝云说什么都是不信他会背叛的。
“再胡说,当心你的命!”他反身将陈江麟擒住,将他双臂反扭按在地上。
“我左边口袋放着家主近期服用的药,里面被掺了一半毒粉。你要是不信,回去用它浇花,看看几天后那花还有没有命。”他并未反抗,只是含笑看着拧眉发怒的贺朝云。
“你把这毒给我.....不怕我去汇报少主抓你们问罪?”
“苏简已经带着文件假死逃走了,你说少主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我们的对手吗?”陈江麟用粘稠的眼神打量这个无论是智谋还是武力都与alpha不相上下的优质omega。前不久与他共事时偶然见到他锁骨处的吻痕,不消多想就知道是谁留下的。
真是可惜了这样的omega,待在那个废物少主那儿只能当个暖床的工具。要是能将他带走......也不枉他辛苦卧底了这些年。
“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思考,做好决定一周后在这儿等我。”
一周后,贺朝云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约定的地点,将自己裹在宽大的披风中不显身形。他出人意料得听话,甚至还主动携带了些帮派的机密。据他所知,机密是被分成零散的几部分的,哪怕是苏简,也无法获得最详尽的内容。
不过他不知道帮里还有多少卧底,要是苏简利用手头的信息继续顺藤摸瓜,剿灭帮派只是时间问题,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主动喂他们一个假信息,得出一个假答案蒙蔽敌方的双眼。
那只硬盘里的信息是他这周没日没夜整理出的,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编造的,有一半概率能与苏简那边的信息拼凑完全,拼出一个误导人的答案,将那些unodc引向帮派的某个无关紧要的小基地。
这是一步险棋,谋的是壁虎断尾以求脱身。
手心微微冒汗,他在赌,赌苏简带出去的那部分恰巧是他熟悉的,这样才能与他伪造的信息拼凑出一个看似完美的错误答案。
赌注是帮派与主人的命......赌注大得他不敢输。
“我怕unodc不想接纳我,这是少许诚意。”他将自己的一切不可告人的心绪藏在黑色披风下,用他幽绿色的双眼冷淡注视着有些讶异的陈江麟。
……
“这些事......为什么要瞒我?明明三年前就能跟我说啊。”听完贺朝云的讲述,商皓忍不住问道。
“主人,我怕那时您承受不住,承受不住自己的父亲被......”被最尊敬的师长杀害。
“以您那时的性格,一定会跟那些人拼个鱼死网破的,那时您才继位不久,人心不稳,甚至不知道手下可信的人有多少,地方又掌握了我们的很多信息,贸然进攻我怕您出事。”
想开口训斥贺朝云的想当然,完全不跟自己商量就行动,甚至重回自己身边的这几月也没主动将实情全盘托出。可一想到贺朝云的这三年过得不会比自己好到哪儿去,差点脱口而出的责怪立即失了力般的软了下去,他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不,一拳头锤在自己胸口,将自己锤得闷痛难忍。
母亲走得早,商皓几乎是父亲一手培养大的,那时的他年少气盛,怒极上头贸然与之对敌,将自己的全部实力暴露无遗也是有可能的。那样无非就是硬碰硬两败俱伤,甚至可能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折在上面。
“主人,属下擅自行动,愿受责罚。”贺朝云也看出了商皓心头存有怒意,思索着竟开口请了罪。
贺朝云伤还没好全,此刻跪得十分不稳当,可就算如此,他也极力维持着最标准的姿势。
见他这副模样,商皓像是被什么灼痛了,快速移开目光,反倒转身面对窗户,看向那轮天边的冷月,他默然站了片刻,凑着月色,似有一滴清泪划过他的脸颊。
记忆回溯,许多画面在他眼前一一飞过。
被关在铁笼里,伤口几乎溃烂的贺朝云;被自己狠打一顿后眼神闪躲的贺朝云;那被他扔去试药,精神近乎奔溃的贺朝云……
他差点亲手将自己的爱人杀了!
那为他忍辱数年、背负了几多误解的爱人!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他喟叹一声,像是自嘲,话语中却带了低低的泣音。
“属下......属下......”摸不清主人是喜是怒,贺朝云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着急慌忙又要认错。
“别这样说了。”他叹了口气,用食指覆在贺朝云泛白的唇上,打断他断断续续的告罪,“你是我的爱人。”
“一直都是。”
将贺朝云扶起后,商皓拿起了那只放着订婚戒指的水晶盒,上头覆了层薄灰。这盒子,已经三年没有被打开了,商皓原以为这盒子永远都不会被自己打开了。见第八章彩蛋
真没想到,在这个天边有冷月高悬的夜晚,这对戒指得以重见天日。
将那只刻有自己名字缩写的戒指为爱人戴上,一点点往里推入,他终于做完了三年前未完成的事——为那份满分试卷署上自己的姓名。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