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最阴暗的巷子,夜晚的时候,那里汇集了一切因贫穷而起的罪恶,野蛮、饥饿、暴力、性……贫民窟的对面就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街区,那里富人云集,夜夜笙歌,只隔着一座桥,几步之远却好似天堑不可逾越。
男孩打了一场败仗,一身污血颓然倚着墙面,不出意外,他今晚没饭吃了。
他不认识自己的父母,没有家,甚至没有国籍,他猜测自己是嫖客与妓女的孩子,否则为什么会被随意丢弃在路边自生自灭?
腿被打断了一条,手臂脱臼,鼻子也破了,血糊了满脸。丛林法则,就算是幼兽也在所难免,受伤了,没了竞争力,就得死。
估计自己要死在今晚了,发着高烧的他意识朦胧。
商皓在自己的十四岁生日当晚,第一次见到了那只受伤的狼崽。他蜷缩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衣服破得不像样,一身的伤,无力垂在身侧的右手,几个指节上都是干涸的血污。
某种冲动驱使着商皓对他伸出手,他渴望带他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双藏在乱发后的幽绿色眸子突然死死咬住了他,眼底是阴狠与尖刺似的戒备,男孩用左手揩了下嘴角的血,“呸,我不会跟你这种人走的。”他丝毫不识抬举。
“我是哪种人?”从来没有人这样冲撞他,商皓好奇发问。
贺朝云没想回答,他又累又饿没力气跟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白费功夫。
还能是哪种人?他才分化成omega不久,在这群狼环伺的阴沟里如同一大块肥肉,他要费劲全力才能让自己不被侵犯,他为了能活命努力变强,变得比其他omega都强。
他见过太多上层社会的alpha随意用点小钱就让诸多omega主动张开双腿,每日说些淫荡的话婉转逢迎。有些幸运的会被包养,但大多数只是被按在幽深小巷里随便打上一发,就像张破草纸,随便扯来用来解决生理需求。草草打完炮,在omega胸口或是后穴塞几张钞票随意打发。
贺朝云厌恶这样,不想跟那些人一样为了口吃的礼义廉耻都不要。
“滚!”
商皓眼见着面前这个男孩像头小狼似的狠狠对自己亮出尖牙,那一秒眼底杀意毕露,他的绿色眼瞳如同岩缝中的晶石,在黑夜中闪着幽绿微光。
不过没多久他就因为体力不支昏迷了。
在那是个流淌着如水月色的夜晚,商皓捡到了一头受伤的小狼崽,有着冰冷的墨绿色眼瞳跟尖锐的白牙,全身脏兮兮的,那是今天唯一让他满意的生日礼物。
贺朝云没想到那个带自己回去的未成年alpha并没有强迫自己做什么,反倒是对地位卑贱的自己悉心照顾,治好了自己受伤的那条腿。
那个alpha家大得出奇,装潢是他见都没见过的瑰丽,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些见到商皓会恭敬鞠躬的黑衣男人,动作齐整、训练有素。
他身上的伤一好全就被扔进了训练营。
“活着出来找我。”那个在他养伤期间对他悉心照顾的年轻alpha对他说,然后训练营的门被关上了,将他们分隔两处。
训练营里都是些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相比较那些人的落魄,他至少穿得齐整干净。
那些孩子大都是alpha,他那样的omega寥寥无几。好在商皓今早给他戴了个抑制环,那些alpha都没注意到他。
整整三天,七十二小时,永无止境的杀戮……念着商皓临行前嘱咐他的那句话,他在那些人中杀出重围。
尖刀染上血色,变得格外寒光透彻,他前日给他换的那身新衣裳破烂不堪,血渍斑驳。
从血海中淌过,他重见天日。
一走出地狱,就落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才分化不久的商皓不会掩盖气息,浓烈的冰雪气息如同利刃,翻搅他的血肉,他却没觉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