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闻父摸摸下巴道：“我……没得罪你吧？”
闻椋：“……”
“不如你们再生一个，他可以继承家业。”
闻平潍：“……”
闻椋想做什么闻平潍一贯会放手让他去做，这件事摆明拗不过闻椋。
闻平潍干咳一声，恢复了君瓴董事的气势，拿起桌边放着的KM的报告，直截了当指出来自己不满的地方。
“你的项目投在游戏行业这没有问题，但投给佚讯，我不认为这是优选。”
抬手点了点桌面，闻平潍继续说：“国内以手游为主，主机和PC游戏的市场很难全面打开，你看看现在国内的孩子有多少能玩游戏？他们玩的是什么游戏？而那些诸如佚讯的大厂他做出来的又是什么游戏？”
闻椋却淡声反驳道：“主机和PC售价导致他们的进入门槛很高，但主要受众并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儿。”
“国内独立游戏的市场还没有完全打开，佚讯他们虽然不愿意去做自己的3A游戏，但在上半年拿到了国外代理，世界上知名游戏都可以开国服吸引玩家，这已经是国内最好的选择了。”
闻平潍翻到了佚讯的财务数据，摇头道：“靠国外游戏能靠多久？一旦之后的代理续约谈崩，玩家本身会受影响，对佚讯来说同样是重创。”
“佚讯只是KM在新领域的拓展，之后君瓴也可以借此进入游戏市场，但是我认为，”闻椋冷静肃整，十指交叠游刃有余，“能够彻底打开国内市场的，只有国内自己做出来的顶尖游戏才可以办到。”
“为什么？”
“国内独立游戏玩家对大厂的失望一直在积累，他们不是做不出现象级的游戏，但出于对利润的考量，很多次宣传对不上实物，到头来也大多是成了手游或者网游的氪金装扮。存在即有道理，并不是说这类游戏不好，只是这类市场趋于饱和，我们没有进入的必要。”
“况且，主机PC游戏和手游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闻椋道：“在这个领域的玩家都知道开发成本昂贵，也都知道国内大作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只要现在能够上线一款堪堪及格的游戏，甚至能凭借情怀回本，但如果是真正优秀的作品呢？那国内玩家所有人的热情都会被点燃，而这还没有算海外市场。”
闻平潍同样严肃起来，从电脑上调出市场调查报告，摆在闻椋面前道：“光是游戏主机就高达上千，这还不算几百块钱的游戏，你说的是没错，但又有多少人在热情过后会去买？”
“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开发这个市场，可投资回收期，回报率都太惨淡。”
闻平潍不看好闻椋的想法，即便他不玩游戏也可以知道一个市场的真实情况，但闻椋短暂的沉默过后再一次反驳。
“数据是很惨淡，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利润数据才会使环境更糟。”
“就比如大厂，他们有资金有技术却因为管理者看到这些不能及格的数据而不愿做。可国内很多工作室，有能力却没有资金，这是不能做。两种情况恶性循环，才有了现在的状况。”
闻椋把最新带来的KM股权转让合同摆到闻平潍面前，平静地说：“我不会让君瓴赔钱，投资佚讯稳赚不赔。但之后的事情，我自己去做。”
所以他把KM还给闻平潍，这样君瓴不会承担任何风险。
闻平潍听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否认他的话，只是指尖在桌面点了点，打开钢笔签下了名字，而后当着闻椋的面骑缝盖章。
闻椋想去做那就让他去做。
父子之间的私人协议一式两份，生效日期是明年一月一日，到那个时候，闻椋没有股权就和KM和君瓴再没有任何关系。
闻平潍合上笔盖，笑了笑，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文雅地整理了西服，说：“回家吃饭，你妈等的要急死了，晚上在家住？”
闻椋起身跟在闻平潍身后，两人走出办公室，闻椋依旧神色淡淡道。
“吃完饭就走，我还有事。”
“周末我要去出差，机票已经订了。”
晚上十一点，季笺和闻椋一同从出租屋里出来，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闻椋道：“好，到时候我送你。”
到家基本就是洗漱和睡觉，若是到了周五便大概率有一场实践。
两个月的准备期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十月中旬，这段日子季笺肉眼可见得忙，晚上准备好行李第二天一早就要去机场。
十月中旬的上海还不算冷，这两天淅淅沥沥下着雨还有些潮，地上水洼的被雨丝打得震颤，季笺凌邛下了飞机很快便到展会周边的快捷酒店。
展会持续一周，前两天有大公司的游戏发布会，后面三天才是面向公众的游戏展会。
季笺两人都到场去看了看，坐在发布会的角落里，展厅光亮逐渐暗淡，大屏幕上的动画跳跃不停，各色各样的光亮穿过人群投在季笺身上，渡上一层变幻的光。
季笺眼瞳里倒映着动画，凌邛在旁边默默攥着手机。
游戏预告有拿cg画大饼的，也有货真价实的实机演示，各大厂商参展的游戏良莠不齐，展厅里的鼓掌的浪潮却没有停下来过。
季笺从屏幕上收回目光，接下来便是发行商上台宣讲，低头翻了翻手机再看一遍展会流程。
周三，对于季笺他们来说，展会才算是真正开始。
偌大的展厅上百个展位，一天之内人流量高达上万，炉龛工作室的展位前不算人多但也不少，试玩的玩家来来往往，两个人一上午就没有坐下休息过。
但小型工作室还是赶不上大厂的人气，展厅正中的位置是最豪华夺目的装饰，却与国外展会不同，主要以新手游试玩为主，甚至拉起了导流的警戒线，展会外弯弯曲曲排了不下数百人的等待队伍。
午饭时人少了许多，凌邛啃着汉堡搬了个塑料板凳望着依旧乌泱泱排队的人群，嘟囔一句：“排一次要一个小时左右，可以先来玩我们的啊。”
季笺单手拧开矿泉水看了看自家空荡无人的展位，说：“上午流量已经很好了，知足吧。”
正说着，门口又涌进来一波人，季笺正好把水放在地上，又拿起自己吃了一半的汉堡打开油纸，觉得味道不好再把薯条没用完的番茄酱淋了上去，剩了半包递给凌邛。
“你要不——”
季笺拎着半包酱料的手突然顿在空中，连话都没有说完，怔愣地看着门口，凌邛嚼着汉堡要去接番茄酱，随即顺着季笺的目光一同望了过去。
几大厂商的高管重视这次展会，特意邀请了投资人一并观展。目的无非就是给人以信心，看能不能有更多的投资。
专门选在了中午人流较少的时候过来体验，一群人西装革履，手上拿着项目书，与投资有关的没关的公司都来跟着，将人引着往展厅正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