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在三月后出现转机,邢安悟性不错,重塑灵根后很快筑基、突破,进入锻体期大圆满。
他依旧是每日前往觅星台,在蔺云舟指点下打通体内灵窍,吸收灵气为下一次突破做准备,二人气氛平和弟子恭敬有礼师傅温和耐心,瞧着与世间任何一对师徒都无甚区别。
岑侗远远地见了都觉得若非他了解君上性情,单看这一幕真是感觉十分温馨。他捋捋花白的长须,挥退杂念通报一声,得了沧溟君应允后踏入觅星台,语气轻缓谨慎:“君上,羲和宫与玄玑阁差人来访,说要请您移驾乾州,共同商讨近日九州魔修屡现一事。”
“且驻守沧澜城弟子回报,城中似有高阶魔修踪迹,此次下山除魔可还是遣宿夫子一派?”
“你做主便可。”蔺云舟凝视邢安,待他运功结束伸手拭去青年眉尾汗水。
“师尊,弟子想趁此机会与同门师兄一齐下山除魔历练。”邢安在沧溟山实在闷得太久,想下山的心思从未平息过。
“不可,你修为低微,去了也只是增添麻烦。”蔺云舟拒绝得毫不留情。
这回答其实在邢安预料之中,他也不强求,重新安静下去,本该飞扬锋利的眉目钝钝地下撇,让蔺云舟忽然想起已经许久没在小徒弟脸上看见笑颜。
而邢安在师尊面前高兴开怀的时候似乎就那么一回。
岑侗观察到沧溟君神情心下泛起嘀咕,试探道:“年轻人有机会多历练是好事,君上若是为爱徒安危担忧,那么就由老朽带着众弟子下山剿魔,在后生们亲历战场时也可指点一二。”
邢安没料到左长老会帮着劝解沧溟君,眼神亮了亮,眸中深处又燃起些许期望。
蔺云舟定定地与邢安对视,最终点了头。
岑侗躬身正要退下,又被沧溟君叫住,听他多指派了数十余名金丹弟子一同下山护着邢安,面皮抽搐几下,也不知是该为君上不信任自己的实力伤心还是为那些莫名成了护卫弟子而无奈。
“魔修暴戾嗜杀,你离了沧溟山需事事谨慎小心,多护着那处莫叫他人知晓看见。”
蔺云舟关怀是真心,邢安虽然反感,也只能闭嘴点头附和:“弟子一定谨记。”
两日后,岑侗在山门前清点人数,后方浩浩荡荡的一群弟子将邢安围在中间,岑侗瞧着颇为无语。他也没指望邢安为剿灭魔修出力,而现在十几名弟子加上自己,这阵仗猎杀两个元婴高手都绰绰有余,岑侗权当带着位少君下山游览顺手清理魔道罢了。
一行人御剑来到沧澜城,在城中以北的邝叶楼落脚,岑侗将麾下弟子分为两股,一股转负责查探灭杀妖魔,另外弟子则时时守候着邢安。
远离了沧溟山之后邢安心情久违地明朗起来,在他看来身边守了再多人也比见到蔺云舟好上百倍,因此在岑侗明确表示用不着邢安让他爱去哪去哪玩儿之后,邢安也乐得轻松在沧澜城漫步散心。
这会儿正是人间四月天,走在城中街道上都能嗅到不知在哪儿开放的春花飘散来的清浅香气,带着点冰雪消融后的凉意,浸润驱散了萦绕在邢安心头的烦躁之感。
只是入夜后城中屡有妖魔出没噬人,因此城中居民面上都带了点惊惧惶然,人群安静,连带着街景都显得凄冷失色。
邢安身着沧溟山弟子服饰,每走几步就有城民面含期盼希冀地上来搭话,知晓沧溟山派弟子前来平乱后欣喜不已。
“太好了,总算是有救了!”询问之人是个六旬老妪,布衣白发面色憔悴,抹着眼泪望着眼前这群气度不凡的修士央求道:“求求几位大能帮忙看看我家小女,前几夜她曾遭遇了那妖怪,侥幸逃脱后就一睡不醒了……”
老太太身后还跟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抓住老人衣角流着鼻涕仰头呆头呆脑地望着邢安。
邢安没有犹豫,应答后请老人带路,冷不防被人攥住手腕。那人是跟着他们来的陌生弟子之一,身材瘦高,生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面容,却无端让邢安生出熟悉之感。
“师弟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只是过去看看,要是有何意外岑侗长老也在城中,能早些解决事端也好。”邢安推开他,那人见此便没再做声,几人跟着老太太七拐八弯来到条阴暗小巷。
小巷狭窄冗长,在那尽头有间单靠泥土木材混合着搭建的小屋,看着简陋破败,老太太急急地推开家门,动作虽轻却仍是令老旧木门发出吱吱嘎嘎的难听声响。
“在这,在这,劳烦几位大能费心……”
木床上躺着的女人形销骨立,面色乌青形容枯槁,邢安一眼看过去还以为那是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