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春秋易过,又是夏天。
我重获自由,站在监狱门外的那一刻,内心相当平静。面前是一条平坦的大路,仿佛在预兆我未来的人生。
没有人来接我。
黑道电影里常有出狱时的仪式在现实里根本不存在,大部分人都与我一样,独自面对这个时刻。
我像站在四下无人的旷野里,自由填满我的胸腔,但迷茫遮住我的双眼。
沈时荔没来,我并不意外。
我在狱中十年,沈时荔来看我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开始几年还多一些,到最后几年,几乎盼不到她的身影。
我不怪她也不恨她。
我理解。
我的存在代表着她最不愿回首的岁月。
沈时荔人生中本该最美好的二十年,十年受冯伟光折磨,尚未摆脱,又被我的阴影笼罩。
她日渐憔悴,是一朵过早枯萎的花。
至于沈佩,我在沈时荔口中得知,她在我入狱后第七年患上了精神分裂症,现在已经住进了城郊的精神病院。也好,我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去处。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台诺基亚,这是临近出狱前我托狱长帮忙买的,我打电话出去,冯郁很快接了我的电话。
她语气兴奋,问我是不是已经出狱。
我觉得她在说废话,只是“嗯”了一声。
冯郁是我的一位狱友,前狱友,她比我进来的晚,出去的比我早,这个女人因违法跨国倒卖艺术作品入狱,说白了就是走私。
我在狱中画了很多画,她走的时候全部带了出去,据她来探监时滔滔不绝说的那些话分析,我应该是替她挣了不少钱。
可惜,我在里面关了十年,对金钱的概念十分模糊,只能先交给她打理。
冯郁开车来接我,我皱眉看着那辆红色的马自达,对她的品味感到不解。
“我的房子租好了吗?”我缩在副驾驶里问冯郁,毕竟再怎么样也得有个住处。
“租什么房子?”冯郁很神经质地笑,“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