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的翎鸢以周身御火作为防护,他走过时化开的冰又结晶,指尖无法阻拦的染上冰霜,一步一步走近尹伊,站在他的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失落的样子说:“想救他就去拿忘忧天莲灯凝魂,以涅盘之火塑身。”
尹伊哑声:“他的魂魄……散了。”
“不要去找他的魂魄,你的灵力全部给了他,断魂戟击碎的魂魄也许被震入四散的灵力中。”
“就算如此……不在我体内的灵力散落尘世如水滴汪洋不见踪影,如何找寻……”
翎鸢对他说:“胎儿对于母体的灵力天生具有感召性,加以连接父亲的血脉传承应很好辨认魂魄。”
尹伊终于抬头,“翎鸢……你!”
“你再不去,孩子一出生就没爹了。”
尹伊咬着下唇,发怔地念念有词,“忘忧天莲灯……莲灯,莲灯在祠堂!”
他想走却又不舍地抱着顾庭曜看了一遍。
翎鸢见状,安抚他说:“我会帮你看好他的。”
听到翎鸢的承诺,尹伊才谨慎地把顾庭曜交给他,转身向祠堂行进。
风雪交加的天,浓墨的乌发上白雪皑皑,他的眉眼间有落雪凝结不化,凄凄寒雪,楚楚五官,越发清冷的像落入雪中的皎月。
天地一白中,他是唯一的绝色。
昭武仙君看尹伊的神情不对,“掌教,你想干什么?”
“我要莲灯。”
“你要救他?”
“救他。”
“那是你父母留给你的遗物,你拿去给一个外人?”
“他不是外人。”
昭武带着其余二人挡在了尹伊的面前,召出紫金八卦锏,不满地横眉竖眼,神情严肃道:“请掌教恪守教规!”
尹伊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
天璇仙君担心昭武出手伤了尹伊,接下去的事情就无法挽回了,首先卷起拂尘绕着他。
奈何拂尘触及尹伊的周围就被寒气冻结,纤长的拂尘被寒冰沉重地碎成块状砸到结冰的地上。
若非提前阻断拂尘,寒气顺着拂尘也要攀到她的手上。
尹伊里祠堂越来越近。
三人随即互相对视,立好阵型,准备下手。
昭武仙君两手紫金八卦锏架在尹伊前方,玉虚仙君横笛御木旁地生出数根柳条,天璇仙君拂尘坐镇金光大作请天雷降临。
双锏被拔地而起的冰矛打散,毒刺凌于空中被冰盾阻拦,天雷于此时的他来说无痛无痒。
即使来自一个化神期,两个合体期的大能天上地下的打击,尹伊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祠堂。
他也没有召出夙华剑,手无寸铁。
无论如何,面对从小把他养大的师叔伯,他是不会动手的。
仅仅是靠着术法灵力,他的寒气已经达到变化莫测的地步了。
无人可阻拦。
尹伊进入祠堂低头拜了拜父母的牌位,顺利拿到忘忧天莲灯。
他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错,他的父母走的太早了,自己对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印象,而顾庭曜才是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人。
天璇仙君在一旁怠慢下来,帮着尹伊说话,“他徒弟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莲灯也是尹伊的,我们不应……”
“不应什么!”朝雾仙君怒骂道:“要不是你成天由着他心意,他会事到如今连掌教都做的不伦不类。”
天璇仙君反被他激怒,“你以为你把他教的很好吗!”
玉虚仙君想要劝架也被二人泼了一头狗血。
尹伊把莲灯放在顾庭曜的身边,红烛起火,悠悠光影在他的眼眸打转。
翎鸢摸了摸尹伊的脸颊,用温度唤醒他,“不要多想,呼吸间和胎儿同生息,无需太久,他会回来的。”
运转丹田,腹中的胎儿的正在汲取着尹伊的灵力,他把她的感知放大,任她随心所欲。
第一次接触陌生的世界,她好奇而又害怕地收集着血脉相连的灵力作为依靠。
尘缘未散,兜兜转转,顾庭曜剩余的魂魄灵力一直悬在周围,并未走远似乎在等着他。
顾庭曜即使走了,也没有令他为难。
尹伊随着未出世的孩子,每抓住顾庭曜的依稀魂魄拼凑都能感觉到他在一点点回到自己身边,他的温度,他的声音,他的爱。
只要是顾庭曜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心如刀绞。
他凭什么可以怀疑顾庭曜,凭什么可以把他的一切弃之如敝履,糟蹋他的真心,凭什么让他为自己付出了生命。
事到如今,他终于懂了世间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他后悔了,对顾庭曜的所有都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能好好待他,为什么不能好好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