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冥思苦想间,一股隐隐的痒意,自四肢百骸中渐渐升起来,抓心挠肝般的难受,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四处乱爬,呼吸渐渐变得深重,肖阮不知是何故,心头略有不安。他一直以为每天吃的药不过是不让内力凝聚而已,并不知其中掺杂着少量的腐魂香。
服用药丸后,倒是会有片刻的舒适,那些刑伤在这个时间会减轻甚至不再感到痛苦,他以为丸药或许掺了些镇痛的麻药,却从未往腐魂香上想,因为从“蓬壶境”入世时间尚短,他根本没听说过世间还有“腐魂香”这种能令人欲仙欲死又生死两难的东西。
一旦成瘾,服之,欲仙欲死,不服,生死两难。
他靠坐不住,重新滑入被中,侧卧着蜷缩起来,牙齿咬着下唇,一丝血线顺着唇角流到雪白的枕面上,应是极疼的,可肖阮却浑然不觉,这痛楚反让麻痒难耐的感觉更加如火如荼,它们从骨头缝里向外冒着,如同燃起一把细碎的柴薪,零星地炙烤着神智,虚实相接,似乎在地狱的刀尖上前行。
带着手铐的双手抬起,他想搂住双肩,可是做不到,他想他一定是病了,冷热交替着,分不清是睡是醒。
“咣啷”一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屏风那边绕了过来。
领头的一个是个穿着紫红锦衣的老公公,脊背弯曲状如虾米。这人虽然只有五十岁,可其尖嘴猴腮满面摺子的面容,看上去倒像六十岁,层层叠叠的皱纹堆在眼皮眼角,再加上削瘦凹陷的两腮,无端端给人一种刻骨阴损的感觉。
他佝偻着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床褥里的正微微颤抖的拱起的人形,阴阴地笑了一下,吩咐随从道,“给我拖去西厢。”
“是”。
锦被里的人削薄瘦弱,只裹着一件纱质薄衫,轻而易举就被两个健壮的仆从从被里拖了出来。
肖阮手指在牙齿间厮咬着,受过针刑的指尖又一次冒出血来,他脑中混沌不堪,耳中嗡鸣不已,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晕晕乎乎中只觉有很多只触手伸向他,而他却无力躲藏。
那些手禁锢着他,挣扎不脱,眼前人影幢幢,腕上的铁链不知何时被解了去也不知道,直到“哗啦”一盆凉水将他从头到脚浇透,这才打了个冷战睁开眼来。
胸腹中的火焰仍不停灼烧,但总算不是那样难忍了。
可是眼前情景却让他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