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的教室空调坏了，师傅还没来修，风扇吱嘎吱嘎地转，作用不大。
江宿低着头回到座位上，刚发的试卷摆在他桌上，上面不知道是谁用刺目的红色水笔写了一堆不堪入目的话，混合着四周乱糟糟的嘈杂，让他恶心。
周围的人要么当他是不存在的空气，要么明目张胆用恶意的眼光看着他，嗤笑着等他的反应。
江宿把试卷折好，他记得讲台上一般还会有剩的，沉默地打算去拿。
刚走到讲台上，他被人从身后扯着校服外套拽下来，踉跄着被推倒在第一排的桌子上。
拽他的吴森靠着讲桌笑，坐在第一排的两个女生很配合地尖叫，染着红头发的那个女生江宿不记得名字，此刻正用尖尖的指甲嫌弃抽出纸巾擦桌子：“妈的吴森你不长眼睛啊，别把脏东西往人家桌上推。”
“哦哟，对不起嘛。”吴森笑道，“江宿，你看看，把陈姐的桌子都弄脏了，怎么办啊？要不上讲台学一下狗叫吧，大家都听听！”
教室后排围着的一圈人开始鼓掌叫好，杂音吵得江宿耳膜疼。他半长的头发垂下来，试卷在手里像是要烧起来了。
“去啊！”吴森眨眼间变脸，一脚踹在江宿腿上，“说话你听不见？”
江宿被他们拖拽到讲台上，他开始耳鸣，眼前视野时明时暗，吴森为首的人催促他，踹他的膝盖骨让他跪下。江宿不从，额头在讲桌上狠狠一撞，他摸到一点湿热，可能是流血了。
讲台离前门很近，隔壁班路过的人在门口看热闹：“吴森，你们班的狗这么不听话啊？”
“死要面子，骨头太硬了。”吴森啐了一口，有点丢脸，“但是好看啊！”
血流到眼皮上，糊着睫毛。江宿透过血红的滤镜看到讲桌上数学老师没收走的圆规，圆规的一端很尖利，感觉可以从眼眶捅进人的脑子里。
他的手指动了动，但是上课铃不巧响起，一群人扫兴散开，班主任站在教室门口，脸色很难看地看了一圈。
江宿默不作声抽走一张新试卷，回到他书散落满地的课桌旁边。他坐最后一排，只有他一个人，同桌都没有。
不成文的规定，没人跟狗做同桌。
班主任深吸一口气，照例忽视了刚刚看到的一切。她拍了拍手，等班里人差不多安静后，露出笑容：“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个新同学，黎昕，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以后就是我们二班大家庭的一员了。”
江宿低头收拾东西，没有抬头看。他在这个班就是局外人，谁来谁走与他无关。
新同学进来后一声不响，江宿听到粉笔写字的声音，班里的女生已经开始低声交谈。
“好帅啊。”
“腿好长，感觉比我还白。”
“字也好好看啊。”
粉笔写字的声音停下，随后是一个冷淡的男声：“黎昕。”
沉默几秒后，接上：“谢谢。”
班里开始稀稀拉拉鼓掌，班主任为难地看了一圈，说：“黎昕你就先去最后一排吧，等考完月考我们会重新换座位。”
最后一排。
江宿整理试卷的动作一停，心里顿时满是抗拒。他不想跟谁坐一起，也不想周围再出现其他人。
吴森喔了一声：“老师，让帅哥坐那里不好吧？”
谁都能听出来，他是故意在找事。
“没关系。”黎昕简洁说道，“我坐后面可以。”
班主任松了口气连声说好，江宿低着头看课本，脚步声接近，他旁边的椅子被拉开，黎昕在他身边坐下，身上有种淡而清爽的香气。
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什么香水，很好闻，冲淡了一直让江宿烦躁的血腥气。
他余光一瞥，看到没穿校服的转学生左手放松地搁在桌上，手指白净修长，无名指根部有颗浅棕色的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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