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干身子后不想再穿几日没换的内衣亵裤,仅着宽大外套纱衣,饱满鼓胀的胸脯将衣襟满满撑起,浅红蓓蕾若隐若现,沐兰亭低头去看自己如雾里寻梅的娇嫩乳尖,微微怅然,只恨自己身为女子,落入敌手处处被动,为求自保说些不堪言语,连父母姑姑的名声都败坏掉了。
敲门声响,小丫鬟在外说道:「姑娘,您要的衣裳已经让人买到,小婢给您送进去。」
沐兰亭玉足趿上木屐,挡住酥胸开门让她进来,二女见面都有些面红耳赤,小丫鬟笑着说:「姑娘可真好看,这是我们南湖最好丝绸庄子裁剪的衣裙,您看看合不合心思。」
精致木盒打开,赫然是一套团锦簇的裸肩曳地长裙,上乘软纱粉帛披肩,束腰镶玉丝带,一对儿绣有江南景色的白鞋,外加一点金银首饰。
「你们通常都给客人买这般贵的东西?」
小丫鬟十三四岁年纪,闻言笑道:「我们柜前梁先生说了,姑娘你穿着打扮虽素,但必出身显贵,吩咐我们尽量买得好些了。」
沐兰亭苦笑,月仙楼为江南园林名胜,就连掌柜眼光都比常人老辣。可是她虽出身贵胄,平日服饰质料名贵,但款式素雅,生平从未穿过如此衣裙,哪怕是随父进京面见圣上皇后穿的命服也不如这套明艳。
小丫鬟撂下木盒,伸出小手就要去解沐兰亭穿的披的纱衣。
「不用,我自己来吧。」沐兰亭支开丫鬟,嘴角勾起微笑,不知叶尘又有什么奇计,不管如何终归也算给自己来一回浓妆艳抹,当一回彻彻底底女人。
片刻功夫,一个颈垂璎珞,玉润嫣然的艳装少女跃然镜前,沐兰亭又盘起青丝秀发,画眉擦粉,涂以鲜红胭脂,往日那个英风飒爽,傲气凌人的女剑客形象荡然无存。
出了房间下楼时候,无数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均暗赞其佳人倾城,如此风流翩跹,只怕西子再世也不过如此。
蓝碎云似也看呆,又习惯性的伸舌舔唇,叶尘笑道:「没想到兰亭如此打扮,比平日更加俊俏貌美了。」
沐兰亭不解其意,怕言多有失,只得白他一眼。
这般娇媚神情和艳丽容妆比当年沐灵妃还要漂亮,蓝碎云神驰目眩,只盼她不是魔尊私生女儿。
叶尘大声道:「月仙楼这般奢华,不知有没有龙肝凤胆、豹胎猩唇可以吃。」
蓝碎云阴笑道:「你们又想搞什么鬼?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叶尘道:「江南风华,犹胜京城,我也是乡下人进城,情不自禁而已。」
邻桌不远五位服饰华贵的男女也在推杯谈笑。
一个头戴折巾的文雅青年笑道:「恐怕也只有锦绣江南才能出得这般明秀艳丽的少女。」
这青年名为严青竹,出身六大圣地之一的春秋书院,文武全才,颇有盛名。旁边那个长脸女子是他同门师妹辛蕊,剩余二人却非他们同门,那铁塔似的魁伟壮汉宋铁衣师出圣地洪武门,锦衣公子则是和他同出一师的师弟古孝恭,他二人都是腰胯洪武门特制的玄铁长刀。
但如今这四位全都坐在两侧,奉一位男装少女坐在首座。
若是叶尘见到这头巾垂肩的高挑少女绝对惊掉下巴,因为她简直同那位堪称绝色的季雨仙一般无二的相貌,略有不同的就是她鼻梁略高,嘴角多了一点美人痣而已,这位少女正是离家出走的铁家千金铁晓慧。
「这里虽然豪门望族、名流商贾云集,但也不缺暴发户似的俗人附庸风雅,确实稍微乱了些,但……那位小姐还真是……还真是……」古孝恭乍见沐兰亭,咽了口口水,心道:这套衣裳若是给辛蕊穿上,只怕俗不可耐,但这位佳人一穿,真算风华绝代了。
宋铁衣道:「年头不同,当今圣上提倡男女平等,恋爱自由,江南又是自古风流,才子佳人韵事时有发生,严兄和孝恭可以大胆过去便是。」
铁晓慧笑道:「这次有劳几位陪着我无聊乱转,一直无以为谢,不如我去叫那小姐过来喝上一杯。」
几人慌忙起身连道不敢,铁如锋和春秋书院院长师祖张菱溪少年时义结金兰,洪武门掌门白古蟾又和他俩平辈论交,铁晓慧虽然才刚刚十七岁,论起辈分却是他们姑姑一辈,所以哪怕美貌不输沐兰亭,严青竹等人也是丝毫不敢逾矩,
辛蕊斜视沐兰亭,嘲讽道:「打扮这么妖冶,只怕不是良家女子。师姑身份高贵,还是莫要自贬身份去搭话为妙。」
严青竹和古孝恭暗骂妒妇多管闲事。
铁晓慧摇头笑道:「江湖儿女,哪分什么贵贱。我觉得那位仙女似的姐姐气度端庄,绝不是什么不良姑娘,只可惜一脸病容、有气无力,应该不是武林同道,否则我都想替青竹你做媒啦。」
严青竹心怒放,心道师姑年纪虽小,但为人可比师妹强得没边。
宋铁衣道:「哈哈,若是我再英俊几倍,说不定就轮不到你俩了。」
古孝恭笑道:「这种女子若是知晓咱们身份,只怕倒贴还来不及了吧。」
几人还在说笑,却已经有旁人捷足先登。
一位削瘦清秀的富家公子走到蓝碎云三人桌旁,斯文笑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姑娘?好生面善呐。」
叶尘掩嘴偷笑,这种招式现在还有人在玩,也是新鲜。
沐兰亭淡淡地道:「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叶尘本意是既然自己制造不了混乱,那就让沐兰亭在这富丽堂皇的地方引起注意,主动招惹这样的公子哥儿过来。
蓝碎云道:「这里东西贵了些,我们换一家去吃。」
那公子道:「慢慢慢,今天得遇故人,在下来做东,这里的南湖鱼羹和菊鳝丝天下闻名,当年连皇上和太后吃过都赞不绝口呢。」
叶尘装出一副馋相道:「阿叔,这位公子盛情难却,我们不要扫兴为好,您说是不是。」
那位公子有个留有鼠须的随从师爷,此时摇扇笑道:「这位是漕运司张大人的三公子张步青,望情赏光。」
蓝碎云沉吟不语,考虑拎着二人快走,省得麻烦,沐兰亭冰雪聪慧,大概明白了叶尘意图,尽量回忆那些柔情女子的仪态,翘起兰指虚掩眉目,说不出的娇羞温柔,哪知少女心中却是冷汗直流。
古孝恭抻了抻绣有金丝的衣领,故作潇洒的走过去道:「看不出这位老丈和小姐不想去么,区区漕运司就莫要唐突佳人了。」
严青竹不甘落后,「别妄想一亲芳泽了,这位小姐已经答应和我们结伴了。」
张步青取出几张大额银票道「先来后到,你们到底请得起人家姑娘吗?」
「哈哈笑话,家父总管关中金库,买下姑娘都够了。」
起初沐兰亭看这些人因自己貌美争风吃醋,还觉得新鲜好笑,待听到古孝恭掏钱买自己时,不由森然斜睨,她自幼颐指气使,目光如刀,三位公子不由心中打了个突。
铁晓慧甩开发带,走过来作揖笑道:「我这弟兄酒后失态,还请姊姊莫要怪罪。」
叶尘见到铁晓慧后果然大吃一惊,当日和自己荒唐春风销魂的季雨仙,不知和这少女是什么关系。
假如铁晓慧知道眼前这清秀少年肏了自己母亲,不知是何感想。
蓝碎云见这几人虽然身有武功,但不过三流水准,一把捉住沐兰亭,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身有要事,不做奉陪了。」
叶尘长叹口气,大声道:「都别看了,身为名门正派,死盯一个姑娘,不觉得丢人吗?」
蓝碎云又要使出凌空指,他却不知叶尘早就运用混沌阴阳道解开穴道,不过连日来假装笨手笨脚、酸软无力而已,为的就是等一个骚乱的机会。
铁晓慧忽然皱眉道:「老先生你莫非是本心门的蓝碎云不成?」
厅内所有武林人士大惊,蓝碎云乃一代魔王,名震天下,怎会是这等猥琐俗气的丑样?
叶尘暗赞这少女恁地如斯聪明,他斜退半步静观其变,严青竹、宋铁衣等久闻转轮王威名,惊骇不已,但到底是名门弟子,抽刀拔剑,一扫纨绔之相,架势显得法度森然。
蓝碎云也很诧异,却也不屑隐瞒:「你这小丫头多大年纪,见识这般厉害吗?」
铁晓慧道:「你刚才指甲颜色变蓝,这乃是魔功转轮冰火脉中的一门阴寒点穴术,当世会这等功夫的就只有梵天情和蓝碎云两人而已。」她停顿一下见没人附和,小姑娘又笑道:「据说魔尊梵天情俊美潇洒。转轮王是个胖胖地丑八怪。这也太好猜了些。」
众人都惊诧无比,后边也还罢了,蓝碎云指甲颜色这种小细节她怎会留意到的,又是如何从区区颜色推到转轮王身上的?真的是智商碾压导致现场尴尬。
「不错不错,可惜你知道我的身份后不该说出来的,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貌美聪明的小姑娘,真是可惜了。」蓝碎云摸了摸脸上伤疤,一脸惋惜地道。
辛蕊年轻,不知转轮王厉害,只觉得这肥猪恶心讨厌,长剑一颤,剑气犹如烈阳普照,干涸大地,绝对堪称顶级剑术。
蓝碎云笑道:「好,四季剑法使得还凑合,可惜你蠢了些,不该用夏之剑的骄阳剑气。」他屈指一弹,红莲业火腾飞,对撞下轻松震飞辛蕊。
严青竹和宋铁衣知道如果铁晓慧稍有差池,她爹铁如峰和她大哥铁玄甲必定雷霆震怒,迁怒自己,默契十足的刀剑双杀绞了上去,铁晓慧自己趁机冲向二楼。
沐兰亭深知蓝碎云厉害,喝道:「老魔左手有伤,攻他左腰。」
乱象中这番话自有威严,宋铁衣使出洪武门的绝技「金戈无极刀」,每一刀都好似有战场金戈铁马的神威加持,严青竹见识远胜辛蕊,不敢用夏冬二剑,改用萧瑟孤寂为剑意的秋之剑刺他左腰。
遗憾实际他们不该攻蓝碎云左腰,他们应该逃跑才对。
沐兰亭眼光没有错,蓝碎云也确实左边不便,但冰火转轮护体下,只有平级高手才能威胁到他。
时机大好,叶尘抢过沐兰亭,喝道:「我们走!」
蓝碎云隐约猜到魔尊女儿身份多半有假,大怒下手臂一分便甩脱了严、宋二人的兵器。
这时二楼窗子碎裂,铁晓慧手持一杆乌黑长枪,居高临下击刺而来,枪劲上那股摧枯拉朽、气壮山河的铁血神威给敌人一种无可匹敌的感觉。
蓝碎云惊道:「天龙霸王枪?!你是铁家传人!」他不敢空手接招,侧身反避,铁晓慧目光凌厉,枪影九天神龙般狂压过去,依仗手中铁家镇族神兵,竟然暂时占了上风。
叶尘见蓝碎云似乎非常忌惮这条大枪,运转混沌阴阳道到个人巅峰,右臂骨骼如天雷暴击,他抽出惊呆在旁的古孝恭佩刀,当初那股落叶不起的死气环绕,配合生气勃勃的天雷,完全具备阴阳混沌循环往复的意境。
惊天一刀劈出,光寒百里,还胜铁晓慧手中的天龙霸王枪。
蓝碎云没料到这小子自己有本事冲破穴道,只觉叶尘一刀斩向虚空,但又似乎跨越距离到了他身前。比那夜在天元宗的刀法还要灿烈,简直让浮光掠影的绝世轻功都似乎和蜗牛爬一样。
鲜血狂溅,一只猪蹄般的肥手飞向天空,蓝碎云又惊又怒,不解这少年怎会使出这般鬼斧神工的刀法。
铁晓慧横担长枪,龙影闪烁,蓝碎云只得大耗真元,使出生死转轮,叶尘似乎有了经验。始终和铁晓慧呈夹击位置,绝不正面迎击,哪怕中了妖术,另一人也会第一时间解围。
当然这也多亏铁晓慧聪明无比,可以极快领会要诣,两个十七岁的少年少女,长短兵器配合天衣无缝,逼得蓝碎云鲜血越流越多,本心动摇,只想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