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之威,宁无忌如堕地狱,慌乱中急忙运起彼岸金桥,将破天雷怒涛惊雷般的罡劲卸了大半,一口气没喘过来,顶级杀招天元玲珑道已然攻到!
指劲威力无穷,仿若能刺穿万古。
“啊!”宁无忌一生中从没被动到如此地步,只能不顾一切地祭起先天易脉法,试图先熬过这一轮排山倒海的攻势。
定鼎一击被金光璀璨的玄黄气一撞,返本还原,重新裂成了纵横一十九道玲珑真气。
天元一指奈何不了有先天易脉法加持的彼岸金桥,哪怕全场任意一人在这时也绝不能攻破宁无忌的防线。
“你到此为止……”宁无忌刚刚稳定阵脚,要展开反攻,突然眼前毫光大盛,一道凛冽锋寒的刀刃带着无边杀机破空而至!
叶尘的刀法没有套路,只求快准狠辣,他连环猛攻,实际都是为了掩饰这惊天一刀。
但他的刀不是已经被聂千阙砍断了吗?哪来的第二把刀?宁无忌蓦地惊醒,使出了先天太极门绝顶的闪避轻功,“金蟾翻刀山”,人如巨大金蟾纵跃刀山火海,千钧一发之际闪过必杀一刀。
脚跟将将落地,弥天杀气混合着悚然腥风再度卷土重来。
还有第三把刀?这一次宁无忌终于应变已穷,前胸衣衫尽裂,一线血飙射,划满中央战场!
全场死寂,转瞬爆出前所未有的震天喝彩和惊叹议论。
“叶尘先是用基础招式麻痹对手,出暗器声东击西,再用重拳轰杀,然后出天元玲珑道引宁无忌到西南角,脚踢断刀,最后拾起另半截劈砍……这他妈的是临时起意,还是提前算计好的?”
“运气,一定是运气,他才多大?有二十吗?绝不可能算计到这种地步!”
贵宾席诸人面面相觑,无不心道:“宁无忌何许人,连躲五次都不能抢回上风,甚至被一刀砍伤,怎么可能是运气?”
“二十岁前就达到这种恐怖的临场实战应变……除了魔教梵天情,哪个天才还有叶尘这么夸张?”
白古蟾也痴痴地道:“再过两三年,这叶尘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叶商、洪经藏他们二十来岁时有这么强吗?我二十岁时反正连他一半都赶不上。”
叶尘越强铁玄甲越高兴,甚至已经考虑回去向父亲请示,将妹妹嫁给他,得此姑爷,未来荣膺四大家族之首也没什么困难,想到这里,不由暗中看了姬云水一眼,姬家姬流光少年悟得至高剑道,但也要比叶尘年长好几岁了。
“看,宁无忌好像要拼命了。”
诸人重新把精神集中到中央擂台,对这最后一战也都紧张起来。
宁无忌神情颓唐,封穴止血,继而面目狰狞,低吼道:“我要撕碎你,碾烂你,绝不会有人能来阻止,哪怕不要什么混沌阴阳道!”
“你能换几句新鲜的词吗?废物,吹得倒是挺响,还不是挂一身血跟我说话。”叶尘嘴上讨便宜,内心却十足震惊,自己刚才连续猛攻,无不是必杀之手,结果却仅仅是伤到了他,连重伤都没够上,真不知自己还能怎样才能击败此人。
“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武圣秘典!宁无忌双手指天,口中念道:“不舍因心,誓度含生。即寂而动,运平等心,以方便故,启众妙门,跨虎乘龙上玉都,造化乾坤炼太极!”
叶尘凝神以待,他现在没有任何隐藏绝招,说句黔驴技穷也不为过,宁无忌虽受拳伤刀伤,但依然有压箱底的杀手锏。
顷刻间,宁无忌脚下金桥碎为微尘,配合他的道藏法咒,化作一副乾坤图形,无正无邪,近似先天,以最纯粹的玄黄真气主持杀伐。
“我以圣祭彼岸金桥的玄黄真气,化作乾坤无极炮,你死定了,沐兰亭此刻就在洪武英雄塔上,她会看着我把你轰得大卸八块。”
叶尘回头望去,果然看见塔顶有两个人正对着这里,虽看不清相貌,但心有灵犀,完全能感觉到那就是沐兰亭,不由得心中苦笑:“想不到毙命此处,只能祈求沐师伯能护佑兰亭了。”
高阳面露微笑,说道:“传闻之中,敝派乾坤无极炮每一次击发,都得圣祭一门神功,至少半年之内使用不得,大师兄孤注一掷以太乙玄黄经为引,如果不成一念万法的亚圣,绝无一丝一毫生还可能。”
“结束了,可惜叶尘已经打到这个地步,除了他之外,天下间还有哪个年轻人能把宁无忌逼到如此绝境。”
“可见单靠奇遇运气还是撼不动武圣传人的底蕴呐,确实可惜,宁无忌又扼杀了一个天才。”
“死了的天才就不是天才了,他也许注定只是宁无忌成圣道路当中的一块绊脚石吧。”
其余人亦是早有耳闻,乾坤无极炮类似圣灵三十三天剑,本身只作为一种法门,随着功力越来越深厚,威力无穷无尽,如果由司空黄泉亲自施展,哪怕江山七杰也会被一炮打得魂飞魄散。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宁无忌一拳击出,一股浩瀚无垠的无边力量奔涌而来!
叶尘只能把全身功力集于双掌,妄图抵御。
刹那,周身如浸热油岩浆,随时随地都会粉身碎骨。
下一瞬,叶尘坠入虚空混沌。
死了就是这种感觉吗?叶尘猛醒,这里已经是第三次进来了。
一次是雪山石窟,一次是轻水山庄。
每次进入都伴随莫大奇遇。
也许是混沌阴阳道的自我保护,也或许是太乙玄黄经直接打进体内,引发两种同源武功的感应作用,反正是沉寂已久的混沌空间再度降临,九块乌黑石板静立虚空,古老、洪荒、威严,仿佛已在那里飘了数百万年。
记得当初第一块石板飞出一个黑须老者,传授一招破天雷,第二块则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少年挥舞巨剑,但看了一半就头疼欲裂了。
如今再看,毫无滞涩。
“原来第二招叫开天剑,取自劈开混沌之意……”叶尘再看第三块石板,精壮巨汉一掌震荡大地,地壳移位,沧海桑田……第四块则是一位俊秀童儿填炉炼丹,演化天地自然,随即自然万物再回炉成丹,最后此炉已如擎天白玉柱般宏伟壮观。
怒天震。
擎天炉。
直到第五招的那个金甲神将手持巨斧即将斩裂天穷时,昔日那种头疼炸裂、欲望沸腾的感觉才再度降临。
在外界看来,宁无忌运起无上绝学和叶尘对掌,一股一股震撼万界的玄黄真气仿佛无穷无尽的疯狂翻滚着。
叶尘浑身筋脉凸显,双目血红,眼看就要爆体而亡。
铁玄甲心道既然问鼎弓难保,更不能看着叶尘如此早夭,急忙道:“白总门主,如今胜负已分,宁无忌夺得冠军毫无悬念,不如宣布结果,年轻人还是以切磋为主,免得多造无谓杀孽,平白失去一个正道奇才。”
白古蟾点头称是,起身正要制止宁无忌,直接宣布冠军。
高阳忽然道:“且慢,当初是他天元宗自己极力主张重开冠军会,总不能他们占上风时就叫嚣恢复古例,遇到危险又改成切磋了,再说来,我可没听见叶尘认输弃权啊,你说对吧,铁小姐。”
铁晓慧头也不回,淡淡地道:“我是武艺平平什么都不懂啦,但这乾坤无极炮见效很慢吗?怎的这么半天也打不倒叶尘呢?”
诸人听到这话全部怔住,对啊,按传说中那样的话,乾坤无极炮一击必杀,澄清宇内,似乎不该如此胶着,但大家都只是耳闻昔年司空黄泉用这招击杀不少魔头而已,到底没见过,更没亲身挨过,所以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猜测宁无忌大概是功力不足导致。
聂千阙双目精光闪烁,忽地起身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叶尘快要衰竭的功力罡劲似乎越来越强了!”
温雪倒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看着场中决战,她已打定主意,若叶尘胜出,自然再好不过,如若出事,大不了同死便是,何必扭捏作态惹人生厌。
“看你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我的功力足够我再支持两柱香的时间,怎么也能碾碎你!”宁无忌内心也泛起疑问,但他对自己这一招有绝对把握,只当叶尘回光返照,临死前爆发莫名潜力拼死挣扎,再坚持一小会变能击毙这个窃取神技的乡巴佬土著。
而此时此刻,叶尘已经恢复神智,学到一半的混沌阴阳道当然比只学一招强得不可同日而语,不仅仅是多了三式绝技,那种开辟混沌的无敌功力也足足翻了一倍有余。
他不急于运劲反杀,而是装作眼看就要支持不住的痛苦神态,给宁无忌一种错觉,只要再稍微努把力就能将他打死。
就这样,过去了将近两柱香的时间,哪怕武功见识再差的人也看明白了,叶尘使诈,他根本没在苟延残喘,而是用了某种方法消耗宁无忌的内力。
“多谢了!”叶尘大喝一声,浑身气血沸腾,头蒸白雾,大地剧烈震荡,十丈开外观战者身前的酒杯茶碗都被震得叮当乱响,酒水四溅开来。
李浮尘顾不得擦拭袖口的茶渍,吃惊道:“这……这好像是叶商的怒天震,叶商叶尘,莫非他俩有什么关系?”
“怪不得小小年纪如此了得。”
姬云水却道:“叶商是我朋友,可没听说他结婚生子,再说了,年纪好像也对不上。”
铁玄甲道:“看起来先天易脉法失效了,宁无忌已经强弩之末,今日得观此战,三生有幸。”
“不!!”宁无忌怒吼一声,满脸的难以置信,圣祭彼岸金桥的乾坤无极炮居然都不能取胜?这可是自己最强的压箱底必杀技,哪怕魔王亲临也未必敢硬接下来,这个叶尘莫非是上天派来的克星不成?
“早让你少说大话,今日废了你,为兰亭出气。”叶尘怒天震那能改变地壳山河的神力终于爆发,千百记巨震下,宁无忌的筋肉骨骼全部濒临破碎,鲜血狂迸。
“不好!大师兄危险,快阻止叶尘!”先天太极门骚动起来,但高阳已经被自己刚才的话僵住,慕容伽叶身受重伤,楚云歌忌于“中毒”,除他们三个,谁都没本事敢破坏规矩上台救人,只能干着急。
宁无忌鼓尽最后一丝残力吼道:“经藏先生救我!”
“够了。”
简单两个字,蕴含无与伦比的威严,甚至有一种让人膜拜的冲动。
尤其白古蟾,听到这个声音仿佛老了十岁,胡子发颤道:“是他……是他……”
“洪经藏,江山七杰怎么也来了?”
一念万法,突破血肉巅峰。身成半圣,类似仙佛,某种程度上再也非人。
天地轰鸣,一个魁梧奇伟的光头巨汉从天而降。
好像远古圣山传播天威。
洪经藏平淡地道:“放了宁无忌,莫要让我动手。”
叶尘无所畏惧,而且打定了主意,反正已经曝露一切,又把天下第一天才打得像条死狗一般,此举肯定让先天太极门脸面荡然无存,闯了这种弥天大祸,天王老子恐怕也保不住他,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冠军会上自有武林规矩,除非对手认输,其他人不得……”上官琅璇鼓足勇气越众而出,大声指责。
“哼!”洪经藏眼皮一翻,神光炯然,堪比惊雷,骇得上官琅璇冷汗沁出,不敢再说。
“说今日废了你就不会等到明天。”叶尘手上加劲,又对着洪经藏道:“交出沐兰亭,还你一个活的宁无忌。”
“哈哈哈哈哈…”洪经藏仰天大笑,威严更加铺天盖地,“你蝼蚁般的小家伙大概不识得覆雨神龙,敢和我说条件。”
在场群豪噤若寒蝉,比震倒宁无忌时还要佩服叶尘,顶撞洪经藏,那得需要多么疯狂的勇气?
温雪顾不得世俗之见,直接踏进中央,怒斥道:“叶尘夺冠,有目共睹,您身为亚圣,怎能干预传承千百年的冠军会规矩,如此亵渎……”说到此处,洪经藏同样以压迫十足的怒眼神光阻住了温雪继续说下去。
“如此亵渎武林规矩,不怕对不住为中原开疆拓土的冠军侯吗?”聂千阙不知何时站在温雪身后,无视洪经藏的压迫替她说完。
华茵亦是凛然不惧地仗义执言:“叶尘与宁无忌公平比武,你洪经藏凭什么要只手遮天,妄图更改结果!”
“白总门主,让洪经藏继续闹下去恐怕有损洪武门圣地威严吧?”
高阳笑着朗声道:“叶尘冒名顶替,显然心怀鬼胎,图谋不轨,经藏先生出手镇压,天经地义!”
先天太极门,包括一些依附他们的门派全都齐声高喊:“天经地义!天经地义!”
白古蟾进场说道:“洪经藏,众目睽睽,你先行退下。”又对叶尘说道:“小友也先放开宁无忌,把话说了清楚。”
“武林规矩永远只有一条强者为尊。”洪经藏大手凭空一抓,一股粉碎法则,自成大道的力量浩荡降临。
叶尘同样一掌劈出,参天巨剑几乎所向披靡,威势丝毫不在破天雷之下。
好像被太古天龙狠狠压迫,叶尘怒吼连连,可惜开天剑虽能开天,却敌不过洪经藏的龙爪。
“咦?怪不得能胜宁无忌,但还太嫩了。”
顿时之间,神圣的龙吟之声震耳欲聋,洪经藏五指一握,叶尘再也支撑不住,只能松开宁无忌,被震得飞上半空,王星禅飞奔而至,企图接住,但刚刚踏进擂台,便莫名巨震,同叶尘一样吐血而飞,多亏王家子弟人多才接住了他。
白古蟾怒道:“你要凭一己之力挑战洪武门不成?”
温雪抢了几步接住叶尘,之所以安然无事,多半因为洪经藏还是有自己的底线,不愿伤了女流。
宁无忌脱身后反而恢复镇定,冷声道:“此乃先天太极门和叶尘的恩怨,和白总门主无关,听着……”
叶尘握住温雪的手将她半挡身后,不屑笑道:“手下败将,废物东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你!”宁无忌七窍生烟,但转瞬就笑了出来,抹去血渍,恢复成了清秀的邻家少年,“希望你一直这么嚣张,如果没有华茵消耗,盘古法印一出,凭你怎能伤我,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洪经藏不理白古蟾,淡淡的道:“交出混沌阴阳道,自废武功。”
叶尘咬牙,自觉本已大幅提升功力,但没想到江山七杰比书里记载的还要可怕得多,根本没有抵抗的可能。
江山为号,镇压天下,既无视武功的招式法则,也无视世俗的规矩法则。
叶尘道:“我只有一句话想说。”
洪经藏道:“说吧。”
“你们先天太极门都去吃屎。”
“到底谁借你的胆子。”洪经藏已经失去耐心再说下去,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熊熊烈焰如天焚城池,一柄长剑隔住洪经藏去路。
沐兰亭飘然而下。
“啊,兰亭你……”叶尘吃惊得一时忘了危机。
“沐师妹?”向来暗恋沐兰亭的应浩然也是失声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