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皱着眉,疲倦道:“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家。”
江从溪的优点又是进退有度,虽说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个位置,可毕竟是在国家机关工作,为人处世这方面虽说不能做到人人满意,却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他没急着挽留周越,而是以退为进:“你身体不方便,吃完午饭我送你吧,刚好我也只请了半天的假,一会儿去单位正好顺路你家。”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周越要是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等他上完药洗漱完出卧室时,江从溪正好做好饭。
简简单单的两菜一汤,汤还是早上炖的那锅。
昨晚到现在还没吃饭的周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先前江从溪端到房间的饭菜他一点没动,原本是气得吃不下,后来想吃又拉不下脸。
江从溪给他盛了一碗汤,周越很自然得接过。
他的手艺还不错,周越早就想问了,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怎么还会做菜这项技能,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炖得有点久了,味道可能不太好。”
周越不是那种讲究的人,能填饱肚子就行,对口味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囫囵吞了口温热的汤,随口回答:“还行。”
他真的饿极了,三两下扒碗一碗饭,还没等他起身,江从溪很有眼力地见接过他的碗,替他到厨房盛饭。
见不可一世的江大检察长这样献殷勤,周越没再甩脸子,不咸不淡说了句:“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做饭伺候人。”
江从溪根本没料到周越会和他搭话,愣了愣,随后笑着和他解释:“我真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大少爷。我爷爷是老干部,家里一直提倡节俭,我五岁前都是住在行署大院。后来搬出去了,我妈不会做家务,我爸时常不在家,我只有学会自力更生。那会儿别说家里请阿姨,我要零花钱都需要申请。”
周越听着他的话,没做声。
没得到他回应的江从溪也不气馁,还提到小时候的趣事:“我外公家是经商的,我妈是家里的独女,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有一次还因为吃不了苦带我跑回外公家,原本是想着让我爸妥协请个保姆的,没想到我爸天天住单位,根本没发现她回娘家这件事,最后是她自己坐不住先回去了。”
“我们家远远不是你想的那样,说起来……和普通家庭差不多,说不定我爸要比别人家的父亲更加严厉。”
听到他的话周越哼哼两声,有点冷笑的意味:“那江一淮还真是你们家的异类。”
江从溪轻笑道:“他是我妈意外怀上的,生下我后我妈觉得带孩子很辛苦,哭着闹着要去拿掉,人都到医院门口了,又被我爸和我外公拽回家。最后还是生下来了,只是没断奶就把他送给我外婆扶养……”他的眼神晦暗了些,搅弄着碗里的汤勺,语气也不再似刚才那样轻松,“你也知道的,在爷爷奶奶溺爱里长大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后来到了上小学我爸妈才把他接回家,那会儿已经纠正不了他的性子了。可能我爸妈也对他感到亏欠,在他回家后对他很纵容,这才把他养成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
难怪,这俩兄弟除了长相相似,性格和家教简直天差地别,原来是教育的方式不同。
听他说完,周越放下手中的汤勺。
“我吃饱了,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走吧。”
看着周越冷硬的表情,江从溪微微垂下眼帘,任劳任怨收拾着残羹剩饭,也不在说那些得不到回应的废话。
两人下楼时,周越小腿酸得厉害,江从溪扶着他的手臂,搂着他的腰。虽然姿势亲密,但是周越也没将他推开,只想尽早离开这里。
到了停车场,江从溪才冷不丁开口:“抱歉,昨天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周越虽说现在没有早上那么生气,但是绝对没有忘记他们两兄弟做的混账事,冷着脸不去接话。
“你知道我们是因为什么开始的,如果我说现在说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别说你不相信,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江从溪盯着他的侧脸,语气有些自嘲,“这段时间原本是想在你面前藏住那些不堪的想法,但是现在想想,让你知道这些事,反而会让我心里更舒坦。”
周越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扭过脑袋冷冷望着他。
“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说我喜欢你和对你有欲望并不冲突。”
这样厚颜无耻的话估计只有他才能说得那么坦荡,周越心里酝酿着风暴,却找不到突破口发作,憋了半天,才灰败地问他:“喜欢我还会和其他人分享我吗?说到底根本就不是喜欢吧?”
所有人都打着喜欢他的幌子伤害他,他并不聪明,却也没有愚蠢到什么是“喜欢”都不明白。
江从溪脸色有些难看,周越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的回答,心底的失望更加浓烈,最终轻轻将他推开,独自往车子走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从溪跟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从出生起我的人生就被规划好了,念什么学校,从事什么工作,以后娶怎样的妻子……他们只在乎我有没有给家里蒙羞,只教会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活到现在我都像个提线的木偶,就连我自己都没料到我会喜欢上谁……”
他紧紧搂着周越,将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一开始我确实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享受叛逆的快感,对你造成的伤害我道再多的歉都没有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我也想一错再错把你藏起来,不顾你意愿把你锁在我身边。但是我越来越贪心了,我也想要被你喜欢,想要你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说到后面他有些哽咽,“觊觎你的人那么多,我到底该怎么办?你来教教我怎么办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完他的话周越胸口发闷,嗓子像是被刀片割过似的疼。他奋力挣扎,将江从溪摁到车门上,红着眼咆哮:“就因为你的喜欢,所以我就该承担你的过错吗?那谁来可怜可怜我?!”
江从溪表情木讷,黝黑的眼眸在光线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更加灰暗,被他掐着脖子没挣扎,只是翕动着苍白的嘴唇不断道歉:“对不起……”
看见他眼角闪烁的泪花,周越气到发懵的脑子清醒不少,将他松开后搓了一把脸,有气无力道:“送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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