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窦静云笑他,“你是最不该管这些破事儿的吧,两年后你回去,待遇一提,再加加持,前途一片光明,有必要浪费在这儿?”
“再说了,在你之前多少老干部新干部呆过,跟你一样想干点什么的肯定都有,但最后呢,不还是这样。”
“最后的最后,哥们儿劝你别生事儿,别回头再把自己搭进去,你一个人,想改变形势,太难了,那上头多少人压着,哪个不比你厉害,明哲保身,懂吗。”
窦静云揽着他的肩膀:“一个班里五十个学生,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一个年级十个班,校长为了提高升学率,施压给班主任,说这次考试,不能有六十分以下的学生,否则扣工资,你觉得这十个班里有多少六十分以下的学生。”
廖远停看向他,他耸耸肩,笑的很贱:“廖班长。”
廖远停推开他的手:“自欺欺人。”
“这怎么叫自欺欺人?”窦静云笑骂他,“死脑筋,一个班五十个学生,十个班五百张卷子,全校恨不得三十个班,这些卷子你让校长一个人看?出发点是好的,只是道路太曲折,你总不能踢了班主任说你干吧?你算老几啊?”
窦静云给他倒杯水,“还有,你也是看了一两张卷子而已,别一棍子打死,这对那些真真正正通过努力考到六十分以上的学生来说不公平,不是所有班主任都是坏蛋,个别,个别。”
廖远停看着水杯里绰绰的倒影,映着光晕。
好半天,窦静云烟都抽几根了,忽然听到廖远停说:“那就让他考到六十分。”
他一愣:“啥?”
廖远停摇摇头,起身走了。
窦静云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嘱咐:“你他妈别冲动啊,操,他妈,什么人啊。”
劝半天劝的是个屁。
停了会儿,他还是不放心,撂下遥控器:“妈的你去哪儿!等等我!”
几小时后,他们站在一处荒地前。
一眼望去,三三两两都是坟头。
窦静云叉腰站着,深沉地眺望,若有所思:“来挖坟的吗?”
廖远停看他一眼,抽口烟,微微眯眼:“穷,那就让他富。”
窦静云缓慢地看向他:“几个意思,卖地?”
廖远停摇头,目光意味深长。
当天晚上,他回了家。
苏婧看到他很惊讶,但也很开心,连忙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忙,廖远停说没事,来找廖华恩的,廖华恩正戴着老花镜看今日说法,听到自己的名字看向他,廖远停看一眼电视,是刘学看到就会疯狂调走的杀人案。
父子俩来到书房,廖华恩去掉眼镜,坐在黑皮椅上,姿态从容淡定,又变成了那个廖书记。
“搞经济?”
廖华恩嘶了一声,笑了:“我帮不了你。”
“不需要。”廖远停笃定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政策。”
廖华恩挑眉,起身扒拉书柜,递给他一个档案盒,里面全是有关经济建设的红头文件,廖远停接的时候,廖华恩没松手,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想有政绩?”
廖远停摇头,拿着档案盒走了,他上楼,廖华恩去客厅,苏婧问廖远停和他说什么了。
廖华恩重新戴上老花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