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太阴沉,让人毛骨悚然。
廖远停毫不怀疑,如果他再逼近刘忠的底线,他会一跃而起,把自己也杀了。
那种绝望的亡命之徒气息像黑色的烟雾,缭绕在这间小小的屋子,仿佛一片厚重的阴云,压在人的头顶,喘不过气。
廖远停很淡地笑了,“让我猜一猜。”
刘忠皱眉:“猜什么。”
“猜你。”
廖远停背靠沙发,跷着腿,食指缓慢地点着膝盖。
“你每年过年都会回来偷偷看她们。但你身份特殊,不能常常出现,就和韩书德保持联络,以便第一时间知道她们的消息。”
“徐喜枝去世那天,我看到韩书德似乎在用手机拍照,我过去,他立马收起来,应该是在和你联系。”
所以窦静云会感到被人偷窥。
刘忠一动不动。
廖远停前倾身体给他斟茶,“放松。”
“我不一定和你是对立面。”
“你很在乎她们。”
他笑笑,目光深邃。
“我也一样。”
明明要过年了,廖远停怎么突然忙起来了。
刘学挠挠脑袋,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看电视。
其实他一直很想去医院看看李峻。
他怎么样了,他的妈妈怎么样了。但他又隐约觉得李峻不会想让他看到他……
白天哭了那么久,非常耗体力。他没看多久的电视就上楼了。
临睡前给廖远停打了个电话。
廖远停那边好安静,嘱咐他盖好被子,他会尽快回去。
难道是在给他忙惊喜。
刘学甜滋滋地想,抱着期待睡着了。
却不知怎的,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场景就是在彭怀村,他站在堂屋的角落里,看着那个身材有些臃肿的男人,和他旁边那个很瘦的男生。
梦里的感知好真实,他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难道是今天回去受到影响了?
梦里好像也是冬天,下着雨,噼里啪啦地落到房顶上,声音很大,听的人心慌。
堂屋的灯泡不怎么亮,还有些闪,新鲜的水果放在脏兮兮的茶几上,油光水滑,旁边放着削苹果的刀,锋利明亮。
徐喜枝拄着拐杖,没有说话。
大家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站着。
片刻后,中年男人说话了。他说,你跟我走。
走?要谁走?走去哪里?
刘学茫然极了,看看奶奶,看看他,看看他,看看奶奶。
奶奶说,我和刘学不会离开这儿,不管你从哪儿听到的风言风语,都最好趁早打消念头。
打消?怎么打消?老子他妈饭都吃不上,你要我打消?
他站起来,气急败坏,声音扬的很高,甚至压过外面的雨声,“那你说,说,我爸是谁,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是个孤儿,你又为什么不养我,你说!”
徐喜枝静默的像一尊雕像,苍老的面容分割着阴影面,显得很落寞。
“不要冲奶奶吼!”
刘学站到奶奶面前,护住她,“这里不欢迎你们!不欢迎!”
“你个小逼崽子,还特么不欢迎我们,你给我滚一边儿去。”中年男人抓住他的胳膊,两步把他扔出屋,刘学跌倒在地上,迅速爬起来,想往屋里进,雨滴打到他身上,分量很重,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指着他,“你他妈也不想想你是谁的种你还在这儿叫唤,滚蛋!”
刘学非常生气,吼道:“你滚蛋!”
男人没再理他,转头和徐喜枝说话。
站在男人身旁的男生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但他的目光很温和,他朝刘学招手,让他过来。
刘学皱皱眉,但没有感到伤害,就走了过去。
男生从兜里掏出卫生纸,把他脸上的雨水擦干净,又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