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实在是困的眼皮子打架了,他暗骂了一声,心想算了,跑了他这夜不白熬了。
少年猛然睁开了眼,一骨碌扑上去,双手从后面掐住了人脖子:“你是谁!!”
夏知感觉到,这是一个体态修长,但非常强壮有力的男人,薄薄衣服下肌肉块分明,看似闲适,实则充满了爆发力。
夏知手猛然就摸到了对方死穴,用力就要按下去——
顾斯闲略微意外,手中绯刀兴奋的嗡鸣——
夏知正准备用力朝着对方命门掐下去的时候,冷不丁的,脖子贴上一把熟悉至极的冷刀——
男人随手甩掉绯的刀鞘,绯刀在空中划出血一般绚丽的花弧,一个反手,男人让刀锋穿过自己微侧的脖颈,电光火石间,绯的刀背刚好吻在挂在他背后的,夏知的喉结上。
“深夜来访,抱歉惊扰了贵客。”顾斯闲:“是该赔罪。”
扇门薄窗,模糊映出了两个人纠缠的影子,以及凛然的刀锋。
夏知感觉到这把刀的刀背在颤抖,在战栗。
武士刀凄冷的寒意,烫的人骨头发痒,他猛然就想起了这把刀——差点将他穿胸而过的这把刀,现在又扣在了他脖颈上。
……刚刚是不是差一点,就死了?
顾斯闲感觉少年在自己背上的战栗。
空气中的浓香从四面八方蔓延开,诱的人简直想要把人狠狠摁到床上玩弄。
顾斯闲舔舔牙齿。
不愧是被历代帝王追求半生,也不得一缕的绝色透骨香。
这样的绝色香魂,确实合该关在黑暗不见光的,四面不透风的地方,永远为人宠爱,私藏。
顾斯闲神色微顿,想到家训,他的声音温柔起来,“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是我太冒昧了。”
夏知:“……”
“是刀吓到你了吗。”顾斯闲语调轻柔,握着刀的手忽然松开。
世代被母族传承的名刀绯,就如同无足轻重的垃圾一样被丢在了地上,发出桄榔的脆响。
“对不起。”顾斯闲再次道歉,很安抚人心的温柔语气,眼睛却眯起来,“我不该来的。”
透骨香主是母族要悉心侍奉的存在。
一旦得之,要千娇百宠,不可见光的宠爱对待,不可惊吓,不可欺辱——亦不可使其心怀野望。
一旦得到透骨香主,就要教导他,教导他认命。
这也是为了能使心怀壮志的香主,不至英年早逝,抑郁而终。
背上的少年依然沉默,身体却慢慢平复下来。
就在顾斯闲以为夏知被他安抚下来的时候。
少年却猛然踹了他一脚,反作用力落到地上,抬腿一踢,地上的武士刀嗡鸣一声,下一刻,情势反转——
少年已经握住绯刀刀柄,凌厉刀尖指着顾斯闲的喉咙。
“我不是女人。”
一刹间阴阳逆转,少年眼瞳光芒凌冽又厌恶:“别他妈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跟我讲话!!”
绯被浓郁的透骨香包裹,发出了兴奋至极的嗡鸣,简直想要仰天长啸的快活。
顾斯闲望着绯。
这把刀一直在他母亲的手里,入鞘似女,安静娴淑,出鞘则必见血封喉。
后来到他手中,即使十几年如一日的朝夕养刀,此刀也常是兴致倦懒,爱答不理。
但是此刻到了透骨香主手中。
一瞬如名刀遇主,明珠耀世,兴奋的剑身都在嗡鸣颤抖,哪怕少年没一点力气,也不会一点刀法,但这把刀依然直直的依照他的意向,毫无犹豫的指向了自己服侍了十几年的主人。
传言说,绯挚爱刚烈不屈的赤子之魂,也挚爱朱雀之主。
顾斯闲的视线又落在了少年身上,想到了少年毫不犹豫撞向刀口的刚烈和直白。
他望着拿着沉刀指着他,胳膊微微颤抖的夏知。
顾斯闲眉头略微舒展,非常柔和的说:“是我错了。”
古书上对待透骨香主只能当做参考,实际上——
这只是个18岁,脾气很刚很硬,不太好拿捏,但很好算计的少年。
而且,最有趣的是,他喜欢ゆき。
对于母族,对于顾家来说,透骨香主是执念。
透骨香主一旦现世,必然引起腥风血雨。
而母族就要在这片腥风血雨中,不择手段的将透骨香主囚于手中,但往往金钱,名利,都很难令心高气傲的香主折腰,母族困住香主的手段,往往最简单,也最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