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颂寒看着夏知幽灵一样坐下,随后一个发颤,有点坐不住的痛苦。
高颂寒当然知道为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问。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搅动着暖热的粥,漫不经心里带着漠然。
……
夏知低下头,他捏着勺子,口罩还戴在脸上。
于是高颂寒很耐心的说:“口罩,摘下来。”
少年捏着勺子的手指蜷缩起来,他近乎惊惶的看了高颂寒一眼,“不,我……”
高颂寒只淡淡说:“夏知。”
于是少年就仿佛被击溃了一般,慢慢的摘了口罩,露出了有着深深咬痕,又被泪水浸湿的脸。
高颂寒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咬痕。
一瞬间,一种不应该有的,但结结实实存在着的,一种黑暗的愉悦,把他的心脏塞得满满当当。
这个孩子身上,被他打下了标记。
这是属于他的。
花心一点,浪荡一点,也没关系。
可以用疼痛来教导他听话,再用一点温暖,引诱他留在自己身边。
夏知低头,努力避开高颂寒冰冷的,近乎审视的眼睛,他颤抖的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他几乎是无助,难堪,又痛苦的,这种痛苦和想家的情绪杂糅,让他又止不住的落泪。
他怔怔的望着南瓜粥,视线渐渐模糊,眼泪却倔强的没有掉下来。
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
即使他根本……食难下咽。
随后,他眼前多了一张干净的手帕。
手帕下面绣着一棵挺拔的松树,显出凌寒孤高的风骨。
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
“擦擦脸。”
高颂寒一向凝冰的冷淡声音,此刻居然被夏知听出了三分柔和来。
夏知怔怔的,仿佛没反应过来似的。
于是男人就非常耐心的,用手帕一点一点的擦去了他脸上的湿漉漉的泪痕,偶尔手帕擦过那见血的咬痕——
男人眼瞳便会暗上三分,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黑暗愉悦。
但他十分克制,脸上依然一分表情都没有。
高颂寒听到自己微微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他仿佛有点居高临下的怜悯似的。
“要哭成这样。”
好可怜。
……
当一个人遇到十分的伤害,无人安慰,那么他可以一直坚韧不拔,因为他可能觉得虽然痛苦,但没关系,努努力,就能熬过去。
但当有人为他的悲痛流露出微有一分的柔软,只轻轻问上一句——怎么了?
那坚固的盔甲壁垒,便瞬间如同纸糊的一般,脆弱到一戳就坍塌殆尽。
于是眼泪越擦越多,几乎浸湿了手帕,少年捏着勺子的手用力到发白,眼泪不停的掉。
高颂寒安静地等着,仿佛一个耐心的,会一直站在原地的倾听者。
然而少年很久都没有说话。
夏知不习惯向别人倾诉自己的痛苦。
他遇到不开心和难过,会习惯性的转移注意力,而不是一直沉浸其中。
只是这次打击太大,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崩溃似的,不知所措的掉着痛苦的眼泪。
……
于是残酷的食肉动物开始为自己的毒牙裹上甜蜜斑斓的毒药,不动声色的引诱着受伤的小动物再次踏入更深的陷阱:“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应当告诉我。”
“我是你的引导者和监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