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上来给高颂寒两个巴掌,破口大骂:“这柱子烧着呢你没看见——咳咳咳咳——你他娘的不要命了!他妈打醒你了没??!梦游呢你!!”
高颂寒瞳孔剧烈收缩,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看到夏知!
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湿冷的毛巾捂住了嘴巴和鼻子,“少废话,闭嘴低头躬身跟我走!!”
少年说完,拿起早就浸好的湿毛巾捂住嘴巴鼻子,死死抓着高颂寒的手,往来路走。
四周烈火焚烧,但少年的手却近乎冰冷的在颤抖。
高颂寒顺着少年抓着他的手往上看——他看到了在火光中近乎耀眼的银发,反射着燎燎火光的枫叶耳钉,以及那双被火光映照,仿佛闪耀着黄金的眼瞳。
心中那棵矗立不倒的,象征着痛苦与过去的枫树,忽然在此刻,无风自燃,化作熊熊烈焰,从此焚烧殆尽。
而烈火尽头,是少年毫无犹豫朝他伸出来的手。
高颂寒恍惚想。
原来漫漫黑暗长路,并非无所皈依。
会有人这样紧紧握住他的手,穿过地狱里的燎燎烈焰,带着他,回到阳光灿烂的人间。
……
夏知很快发现,高颂寒身上没有太多力气。
似乎是被下药了。
夏知撑着高颂寒走,火势非常危险,偶尔会有砸下来的燃烧物——有一次,一个装饰吊灯带着火砸下来,高颂寒直接把他推开了,肩膀被砸了一下。
高颂寒闷哼一声。
夏知:“草……没事吧,不是,你往那里走什么??”
高颂寒嗓音沙哑:“门……在那边……走反了……”
“没有走反!”夏知重新撑起高颂寒,绕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别说话了,跟我下去。”
高颂寒没动,因为他记得那里是个死路。
少年却蓦然回头,眼瞳里映照的燎燎火光竟似划过两条灿烂金线:“信我!”
高颂寒心脏微微一震,下一刻,踏步跟了上去。
高颂寒未曾想过这里居然还有个门,然而少年却像是有魔法一般,从那个完全贴合的地方打开了一道门。
就像哈利波特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而少年就是那个拿着魔杖的法师。
夏知带着高颂寒从安全门下去,终于勉强避开了火情严重的十三楼,一路下到四楼,夏知才把高颂寒靠着墙放下。
高颂寒注意到,夏知一直在发抖,他显然克制着,但收效甚微。
但他的眼神却完全没有那种病态的混乱。
高颂寒嗓音沙哑:“你……怎么会来。”
高颂寒记得,夏知还在病中……
高颂寒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沾染着灰尘和薄红:“你不是……咳咳,害怕人吗……”
高颂寒无法想象,听到人声就要怕到发抖的夏知,是怎么克服那滔天的恐惧,来到这里的。
只要想到这里。
高颂寒就感觉出了一种近乎痛苦的酸涩。
他没有设想过任何人来救他。
就是在潜意识的设想里,也只是下属,或者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也许他想过很多人,但这些人里,唯独没有夏知。
唯独不可能有夏知。
夏知这个娇气的,笨的,有点天真的,还在生病,连听到一点声音,都要害怕到发抖,控制不住大哭的……病人。
只只……
他的只只啊。
这样穿越茫茫人海,到他身边来。
夏知望着高颂寒,语调平静的说:“高颂寒,谢谢你。”
“我已经不会为我拥有的恐惧感觉羞耻了。”
夏知说:“正是因为恐惧,人才会变得勇敢。”
“我恐惧所有人。”少年望着他,一字一句说:“但我更害怕失去你。”
高颂寒瞳孔一缩,一瞬间,几乎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好想吻他。
“哈哈哈,开玩笑啦,真不习惯说这些肉麻话。”
“好啦,一直都是你保护我。”夏知把帽子戴上,侧眼微微一笑,枫叶耳钉闪闪发亮,“所以这次就换我来保护你喽。”